第249章終是錯付了?
第249章終是錯付了?
餘姚。
明學塾。
李青又來白嫖了。
這一次,不只是他一個人白嫖,還帶了三十六個師弟。
只是,小雲已經不講課了,講課的是他的弟子。
小雲只是旁聽,偶爾指點兩句。
儘管如此,人群依舊熱高漲。
李青倒不奢師弟們都學會明心學,只是給他們開闊一下視野,長長見識。
畢竟,如今的明心學這般熱門,了解一下沒什麼壞。
至於跑偏……李青並不擔心。
都一年了,師弟們的心境早就被他熬煉的堅如磐石,況且,明心學又不是旁門左道。
……
下課,人散。
李青讓師弟們自行安排,自己則是待在門口,靜等人群散去。
王守仁也老了。
到了用拐杖行走的地步。
講課期間,他本沒看到李青,直到迎面撞見,他才知道李青又來看他了。
「先生……這一別,又是數年啊。」王守仁欣喜之餘,又不慨。
下次再遇……
可能都沒下次了。
李青瞧了眼他的拐杖,苦笑道,「都到這個份兒上了嗎?」
「歲月不饒人嘛。」王守仁笑了笑,「兒紅,我可準備著呢,走,回家說。哦對了,先生稍候片刻,我去安排一下,省得你這模樣惹人生疑。」
李青含笑點頭。
「還能喝嗎?」
「肯定不能像當初那般,不過,飲兩杯還是沒問題的。」王守仁微笑道,「我這些年,可一直注重保養呢,為的就是今日。」
「既如此,那就喝兩杯。」李青打趣道,「反正你頗有家資,又吃不窮你。」
「啊哈哈……年時的糗事,先生還記得呢?」
李青笑道:「好的事,我記都好。」
…
新建伯府邸。
二人在前院客堂落座。
王守仁提前做了安排,連個下人都沒有,二人談話自也無需顧忌。
「伯虎他……」
「走了。」李青抿了口酒,「當初從你這離開之後,我們又去了杭.州遊逛一番,之後便回到了蘇.州吳縣,再之後,一直住在桃花庵……過了年,吃了元宵走的。」
王守仁輕輕點頭,嘆道:「對他來說……唉,只怕是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伯虎這一生大起大落,顛沛流離,可幸好遇上了先生,雖悲苦,卻也稱得上彩。」
「其實他並非百無一用,相反,他在趾、滿剌加等小國,對漢文化的推功不可沒。」李青說道,「是大明對不住這個讀書人。」
王守仁哀嘆一聲,繼而又是一笑,「如此,到了下面,他對父母妻兒也算是有了代了。」
李青想起唐伯虎臨走之前,還囑咐他要在墓碑上刻『唐解元』一事,不傷道:
「有些事,真就是一輩子過不去的坎兒,他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灑,其實,還是在意功名的。」
王守仁並不意外,抿了口酒,嘆道:「世人有幾人能如先生這般?如若先生只能活一世,怕也難逃世俗觀念。非是伯虎看不開。」
「是啊。」李青深以為然。
見他傷,王守仁岔開話題,問:「先生之前說過的武裝……?」
「開始了。」
「人數多?」王守仁對此很上心。
「不多,就三十六個。」
「三十六個……」王守仁苦笑,「本還怕先生搞得太大,費心費力,不想……這樣最好,人也能輕鬆統,山上風景獨好,山下塵囂,對人的心,心境,都是一大考驗。人數過多,反而不。」
頓了頓,「先生快要回朝了吧?」
李青頷首:「離約定的日子不遠了,過兩個月我就回朝。」
「那你的師弟……?」
「整整一年了,這一年我啥都沒幹,就只是打磨他們的心境。」李青說道,「考察用了一年,磨礪又用了一年,如今,已不用我時時刻刻盯著了。」
王守仁沉了下,問道:「現在就開始讓他們做事嗎?」
「還不到火候。」李青微微搖頭,「再讓他們漂個一兩年,多穩固一下,這事兒可容不得馬虎,謹慎一點總是好的。」
王守仁點點頭,舉杯說道:「有先生這個不符合常理的存在,我相信,大明定會打破王朝魔咒。」
李青跟他杯,一口飲了,說道:「接下來,我就不遠走了,代一下他們,再給你調養一下,然後就進京。」
王守仁也一口飲盡酒水,建議道:「先生還是要兼顧到這些師弟們,可別真散養了。」
「這是自然。」李青笑道,「我什麼人你還不了解,即便沒有這些師弟,也不會一直待在朝堂,這江山是他朱家的,我幫忙出力可以,但不能啥事兒都讓我來做不是?」
「呵呵……先生還是那般百無忌。」
「早就百無忌了,還當是洪武朝呢?」
「哦?哈哈……」王守仁忍俊不,「想來先生沒吃太祖的虧啊。」
「可不嘛……」李青舉杯道,「黑歷史就不講了,我乾杯,你隨意。數年不見,咱們好好嘮嘮,說些開心的……」
…
立春,春暖。
生機開始顯現,枝丫綠了,花苞紅了,朱厚熜的心,卻有些涼了。
到點兒了啊……
咋還不來?
朱厚熜愈發患得患失。
「黃錦,黃錦……」
「還沒春末夏初呢。」黃錦忙說,「皇上,還沒到期限呢,再等等,會來的。」
他也急。
再這樣下去,主子非得神經質不可。
按理說,也是該回來了啊,主子這些年正可謂是兢兢業業,除了年節,祭祀太廟,大臣故事,主子都沒罷過朝。
大小事宜,不說面面俱到,卻也從未懈怠過。
眼下,一條鞭法都開始往湖廣蔓延了,蒸汽船的研發、海上貿易的持續大力發展……
黃錦雖然不咋管事兒,可到底是司禮監掌印,對朝廷大事還是了解的。
拋開個人,黃錦也覺得主子這個皇帝,做的是真好。
不說太祖、太宗,跟憲宗比一比還是可以的。
『唉,李沒品啊李沒品,咱家只是上說說,你可別……真沒品啊……』
黃錦暗暗祈禱,祈禱李青會守約。
~
餘姚。
經過李青的調養,王守仁氣神又好了一些,可也不怎麼明顯。
李青不頹然。
王守仁安道:「非是先生醫下降,而是先生提前做了要做的事,屬於有病早治,無病早養,不然,這會兒估計我人都沒了。」
「……你是會安人的。」
「實話嘛。」王守仁輕笑道,「我從小子骨就不好,這你也知道,如今能活到這歲數,已然難能可貴,需知足常樂才是。」
李青揶揄道:「到底是心學創始人,這話說的……我都沒話說了。」
王守仁哈哈一笑,問:「先生的那些師弟們……?」
「前幾日已做了安排,目前他們都離開了這裡,三人一組,去了不同的地方遊歷。」李青說,「我給了他們兩年時間。」
「兩年之後呢?」
「在你這兒匯合。」
王守仁苦笑:「先生不必為了我……」
「哎?總歸是要挑個地兒,如此一舉兩得,何樂不為?」李青笑了笑,認真道,「下次來,希你還能陪我喝兩杯。」
「嗯,好。」王守仁點點頭,「我會好生惜自,請先生放心。」
頓了下,「約定的時間既已到了,先生還是趕快去赴約吧。」
王守仁正道:「我知先生對當今皇上有些不待見,可平心而論,當今皇上做的還真不錯,既有正德朝的改革推進,又有弘治朝的朝局平穩,單從做皇帝的角度而言,真的沒什麼可挑理兒的地方。」
李青了個懶腰,嘆道:「我是不待見他,可我對他真的夠好了,之前,我可沒縱容一個皇帝修仙問道。」
王守仁打趣道:「先生如此,也是為了自個兒輕鬆吧?」
「……你哪邊的?」
「哈哈……就事論事嘛。」王守仁道,「不管怎麼說,先生你是為國為民,以長生來皇帝,進而讓皇帝走上英主大道,這不為過。民間有句俗語——甭管黑貓白貓,能抓耗子就好貓。」
「得,我還貓了。」李青失笑搖頭。
呼了口氣,李青收斂笑意,「好好保重,不跟你貧了,小皇帝做的是好,我也不欺負他,就……守約一次吧。」
「先生……有品。」王守仁學著李青夸人的作,豎了豎大拇指。
惹得李青一陣白眼兒。
~
「黃錦,黃錦……」
乾清宮。
座上,朱厚熜猶如一個病膏肓的老人,在呼喚主治醫生一樣。
又來了……
黃錦的大腦袋更大了。
這下,可真到期限了。
「皇上……」
「時候已到,他人呢?」
您問我,我問誰去啊?黃錦著頭皮道:「他……失約了,不過,奴婢相信……」
「他怎麼可以這樣!!」
黃錦連忙閉上小眼睛,以防唾沫星子噴到眼睛里,一臉氣包模樣。
其實,也不用這般小心。
「皇上,您消消氣,莫傷了龍啊,李國師的遲到……史書有載,非是針對皇上您。」黃錦安道,「太宗爺那會兒,他就開始這樣了。」
朱厚熜愕然,頹然,苦嘆道:「唉…終是錯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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