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朕求長生,只為社稷黎民
第245章朕求長生,只為社稷黎民
「又要過年了啊,真好。」
朱厚熜披著大氅,雪中漫步,一邊,黃錦為他撐著傘。
「是呢,奴婢也喜歡過年。」黃錦嘿嘿笑道,「天底下的人,怕是沒誰不喜歡過年吧?」
朱厚熜斜睨了他一眼,哼道:「朕跟你們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啊,皇上是天子……」
「還裝糊塗是吧?」朱厚熜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悶悶道,「你說,他會守約嗎?」
沒品之人,還是別抱太大希為好……黃錦輕咳兩下,道:「不過是早晚的事,皇上無需心急。」
「什麼話,什麼話……」朱厚熜破防,「馬上就嘉靖十四年了,朕都二十九,晃三十的人了,如何不急?」
「這不還沒過年的嘛,皇上您才二十八……」
「你哪邊的?」
黃錦:「……」
又走了一陣兒,朱厚熜再問,「你說,他會守約嗎?」
「會!」黃錦只好違心給出主子想聽的答案,隨即,又忍不住說,「皇上,您是皇帝啊。」
聞聽此言,朱厚熜不震怒,可黃錦那清澈小眼神中滿是濃濃關心,又如何發火。
半晌,終是一嘆。
「你是覺得朕為了求長生,什麼都不顧了是吧?」
「奴婢不敢。」黃錦點點頭。
朱厚熜苦笑一聲,喃喃道:「這可是長生啊……唉,朕如此,也是為了社稷黎民啊。」
「歷來皇權更迭,都會伴隨著群臣反攻,遠的不說,就拿本朝來說吧。」朱厚熜嘆道,「太祖駕崩之後,文臣勢大,導致本來該順位繼承皇位的太宗,吃了大虧。太宗之後,仁宗雖沒有如那篡位的建文一般被架空,文卻也得到壯大,宣宗倒是又給鞏固了回來,可之後的英宗……」
朱厚熜止住話頭,轉而道,「憲宗之後,孝宗繼位,文達到了所能達到的頂點,武宗倒是有些手段,奈何……格太過兒戲。」
「再之後,你都知道了。」朱厚熜憤憤道,「楊廷和那廝怎麼欺負人的,你最是清楚,對了,還有楊慎……時至今日,文臣還對楊廷和父子津津樂道,還幻想恢復弘治朝的氣象,說狼子野心都不為過。」
楊廷和父子對朱厚熜的傷害太大了,哪怕過去了這麼久,再提及仍是氣鬱難消。
了好一陣兒,朱厚熜才道:「這便是皇權更迭帶來的惡果!哪怕現在朕已掌權,也不得不為此買單。」
黃錦撓撓頭,安道:「如今皇上,已將皇權恢復到了憲宗時期,未來,向太祖爺,太宗爺看齊也只是時間問題。」
朱厚熜苦笑搖頭:「現在的朕,權柄比之憲宗還差著一些,未來倒是可以超越,不過想恢復到太祖、太宗時期……沒可能了。」
「皇上雄才大略……」
「拍馬屁了!」朱厚熜無力道,「由儉奢易,由奢儉難,讓文回到太祖、太宗時期的地位,非炸鍋不可,可要比楊慎宮還要嚴重數倍。再者,政治土壤也不同了,今天下大定,確實離不開文,真若強行讓武將牢牢把控話語權,反而更不利於江山穩固……」
黃錦聽不懂這些,只是覺得自己冤枉了主子,主子想長生,都是為了大明社稷黎民,不滿心愧疚。
「是奴婢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知道就好!」朱厚熜冷哼,「李青那廝惡意揣測朕也罷了,你也如此……真讓朕寒心。」
「皇上……」黃錦自責到想哭。
「行了,下不為例。」朱厚熜不忍過於苛責,只是道,「真要有心,到時候多勸勸李青。」
「嗯,好!」黃錦認真點頭,一副『包在奴婢上』的姿態。
然,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李沒品雖沒品,可心腸卻是真正的菩薩心腸,能力、手腕更是比之皇上您還要強上一線,皇權更迭的壞您明白,他自然也明白,可為何太祖沒有長生,太宗沒有長生……如果可以,都不到皇上您啊……黃錦黯然神傷。
偏偏這些話不能說,一旦說了,主子會崩潰掉……黃錦只好一個人難。
朱厚熜不明就裡,還當是方才說話重了,於是說道:「走,回殿中,咱們烤薯吃。」
「哎,好。」黃錦吸了吸鼻子,心稍稍好了些。
~
乾清宮。
黃錦紅薯剛烤上,陸炳就走了進來。
「微臣參見皇上……」
「免了。」朱厚熜擺了擺手,「如何?」
「有資格閣的大人都想閣。」陸炳恭聲道,「一眾尚書、侍郎私下議論,稱皇上當恢復仁宣時期的閣員人數云云。」
朱厚熜都氣笑了,「仁宣時期,閣員都快滿十人了,呵呵,六部尚書齊閣都填不滿,他們可真敢想……」
如今的閣,跟仁宣時期的閣完全不是一碼事。
那時的閣員,雖也有票擬之權,可份地位比尚書差遠了,一直持續到孝宗之前,自孝宗朝開始,閣才真正意義上凌駕於六部尚書。
因此,自孝宗朝開始,閣員都維持在三人。
再多……就失衡了。
陸炳不敢點評,只是問:「皇上,可還需要繼續暗中關注?」
「不用了。」朱厚熜懶懶道,「張璁都走半年多了,朕也趁著他們相互卷,進一步鞏固了實權,年前就給定了吧,也讓他們過個好年,省得患得患失……」
頓了下,「對了,夏言表現如何?」
「沒什麼特殊的,他也迫切想閣。」陸炳說。想了想,又補了句,「南直隸禮部尚書嚴嵩,也有點意思,只是表現的不夠明顯。」
朱厚熜突然笑了,呵呵道:「嗯,好,好啊。不想閣的員不是好臣子。」
正想再說什麼,瞥見站殿小黃門緩步走進來,朱厚熜止住話頭,問:「誰求見?」
「皇上真是明察秋毫呢。」小黃門拍了記馬屁,恭聲回道,「桂大學士請求面聖。」
「桂萼……」朱厚熜詫異了下,「宣。」
小黃門稱是,轉而去了。
陸炳遲疑了下,恭聲道:「皇上,桂大學士許是要遞辭呈。」
如今他負責的是監察百,對大員的向乃至日常瑣碎都了如指掌,幾乎快趕上洪武時期了。
能在短短時日做到這般,固然有『關係戶』的緣故,可陸炳自的努力,也不容忽視。
「這時候請辭……」朱厚熜頗覺詫異,「首輔之位還沒熱乎呢,當真捨得?」
陸炳拱手道:「據微臣了解,自張大學士致仕還鄉之後,他就生了致仕之心,冬后,他也不太好了。」
「這樣啊……」朱厚熜輕輕點頭,緩緩靠回椅背,陷沉思……
不多時,
桂萼隨小黃門走進殿來,還未行禮,朱厚熜便得免了,還賜了錦墩。
「卿大雪的天兒進宮,所為何事啊?」
「稟皇上,自冬以來,臣的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已無法再為國效力,為君分憂……」桂萼說了一番場面話,「請皇上施恩,準許臣致仕還鄉。」
「哎呀,卿有恙怎不與朕說呢。」朱厚熜忙恤臣子,「來人,傳太醫來。」
「皇上,臣也不是病了,只是到了歲數……」
「哎?有病治病,沒病預防嘛。」朱厚熜笑道,「卿於社稷居功至偉,朕豈可怠慢了?」
對張璁、桂萼,朱厚熜還是充滿好的,儘管二人閣秉政期間,也與他起了,儘管當初大禮議沒圓滿功,可朱厚熜還是念著分。
至,在二人的幫助下,將張皇后的氣焰給打消掉了,為他收攏皇權做了巨大貢獻。
同時,親爹的『本生』前綴也給去掉了。
朱厚熜富有的說:「張卿已然離朕而去,朕可不能再失去桂卿了。」
桂萼苦笑:「為解君憂,敢辭其勞?無奈,臣的子骨太不爭氣,已不能再為皇上分憂了。」
頓了頓,「皇上,臣如今已是閣首輔,提出請辭,真沒有別的心思,只希,皇上能恩準臣以殘回鄉,落葉歸。」
說罷,他坐起,深深拜了下去。
黃錦忙上前扶起桂萼。
再看桂萼,幾近老淚縱橫。
「請皇上施恩。」
朱厚熜沉默下來,好一會兒,道:「還是先讓太醫給瞧瞧,先把子骨養一養,如若到時候桂卿還執意致仕,朕不會強求你。」
陸炳心思機敏,忙跟著說:「桂大學士,這馬上都過年了,您就是真想還鄉,也得等春暖花開不是?」
「這麼說……」桂萼激的看向上方,「皇上是答應了?」
朱厚熜深吸一口氣,頷首道:「卿為國為民,付出良多,朕豈能不心疼?不過,這會兒朕不能放你走,一來,局勢不允許,二來,朕也不放心就這樣讓卿回鄉。」
「微臣明白。」桂萼再拜,「謝皇上隆恩。」
頓了下,「關於閣人選,微臣斗膽舉薦一人。」
朱厚熜含笑頷首,「卿直言便是。」
「臣以為,時任大明國師李子,可當得閣首輔。」桂萼說。
朱厚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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