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子孫跟祖宗重名？

海瑞言罷，見李青正一臉驚愕的看著他，不有些訕然。

「李公子何以這般看我，是……我說的不對？」

「啊，很對。」李青收起驚愕目，「我只是有些……意外，不想你看的竟這般深。」

海瑞笑了笑，說：「李公子以為海瑞只會苦讀聖人經典？」

李青乾笑著打了個哈哈，真心說道：「如若未來你做不了，還真是大明的一大損失呢。」

「李公子過譽了。」海瑞謙虛了句，隨即，又引正題，「以皇上下達的詔書容來看，皇上定是看到了這一層，才言明朝廷不會再接『專利』捐獻，可這種事，只要發生一次，便會造信任危機。」

頓了下，「如若方便，李公子可否深談一下？當然了，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沒什麼不方便的。」李青輕笑搖頭，想了想，先問了句，「如若真就造了信任危機，你覺得李家這次捐獻，是好是壞？」

「這個……」海瑞皺眉沉思，良久，「如若真能如李公子所言，蒸汽船不僅能大規模投使用，且還能前往海外，那絕對是值得的，哪怕衝擊到了大富們的創新熱。」

李青微笑頷首：「英雄所見略同。」

頓了頓，「你說的這些，皇帝、李家早早就想到了，蒸汽機專利雖上了朝廷，又被朝廷免費釋放，可仍能以此盈利。」

「還能盈利？」海瑞吃驚，「果真？」

「當然！」李青將大孫子的變現手段，簡單說了下，笑問，「如何？」

海瑞消化之後，不心悅誠服，嘆道：「永青侯真乃奇才也。」

他神振。

「如此，真可謂是……魚和熊掌兼得，不能再好了。」

說著，海瑞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李青的目變得怪異起來。

似懷疑，似詫異。

「怎麼，不信我說的這些？」李青問。

海瑞微微搖頭，皺眉道：「你真是永青侯李家人？」

李青好氣又好笑，「你覺得，你值得我騙？」

海瑞默然頃，目灼灼的問：「如若我沒記錯的話，金陵李家的初代永青侯，也李青，可對？」

「呃……是。」李青訕笑道，「我們家不避諱這個。」

海瑞：「……」

怎麼可能不避諱？

這可不是一方水土，一方習俗。從古至今，無論富貴貧賤，都沒有子孫與祖宗同名的道理。

說嚴重點，這是大逆不道。

李青清了清嗓子，一陣正經的說道：「洪武年間還有個永青侯呢，也李青，據聞也是世爵，只是沒有子嗣傳承爵位罷了，照理說，中宗皇帝不該再封永青侯了，可中宗皇帝不僅再封一次永青侯，就連府邸，也是同一座，這又怎麼說？」

「這……」海瑞一時無言以對。

總不好去指責一個故去的大明皇帝吧？

再說了，中宗皇帝也是力挽過狂瀾，於大明社稷有大貢獻，怎好吹求疵。

洪武年間的永青侯，海瑞當然聽說過，且有一定了解。讀書讀的就是經、史、子、集，其中『史』相當重要的一環，何況是本朝的歷史……

海瑞沉道：「李公子想說……？」

「其實沒那麼多講究。」李青笑呵呵道，「李青的多了，重名也沒啥可稀奇的。」

重名當然不稀奇，可子孫與祖宗重名……海瑞實難理解。

轉念一想，自己還真沒什麼值得人家騙的，且騙子可不會真金白銀的捐錢，再者，李青若真不是永青侯家的人，又怎敢假冒，還留下永青侯家的地址？

好半晌，海瑞苦笑道：「大明的風氣，竟都如此……如此，不拘一格了嗎？」

「嗨~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李青不好在這事兒上深談，轉而聊起了其他。

……

今日午飯比較一般，因為李青是突然回來的，海母沒有準備，只一個炒蛋，兩盤青菜，對習慣了茶淡飯的李青來說，也算可口。

吃過飯，海瑞去收拾碗筷。

海母有些拘謹的說道：「剛老婆子做飯時，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李公子你真是……永青侯家的人？」

李青點點頭，笑問：「您也知道永青侯啊？」

「嗯，先前海瑞的同窗來家裡做客，時常說起永青侯……」海母抬眼著院子，滿是皺紋的手無意識地抓著圍，有些惶恐，「真不敢想象，永青侯家的貴公子，能來我們這小地方，還吃的慣老婆子做的飯。」

「您不用張，跟之前一樣便是。」李青微笑著說，「我還沒謝您的款待呢。」

「這哪算得上款待啊？」海母苦笑搖頭，停頓了一下，「海家就這一個獨苗，海瑞他爹走的又早，為了海家能耀門楣，我對他……過於苛刻了，導致他的格……有時候特別執拗。」

「世間父母，哪有不子龍的？您教育的很好，海瑞有一顆正義之心，心存正義之人，都有偏執的一面。」李青笑著說。

海母嘆道：「沒遇著李公子之前，老婆子也沒覺著不好，甚至還有些沾沾自信。」

「我也偏執。」李青說。

「不一樣的。」海母說道，「李公子你做人做事，總能讓人如沐春風，當然了，老婆子知道你是個好心人，也相信李公子對好的事同樣會執著。可你不古板，也不犯倔，這點，海瑞就比不了，他啊，倔脾氣上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李青有些恍然，問：「可是擔心未來海瑞做了，在場釘子？」

海母點點頭：「以前不敢想這麼多，前段時間，海瑞說要準備院試，不免就多想了一些……唉，他爹走的早，家裡也沒什麼親戚，孤兒寡母的，又有幾十畝耕地，難免遭人覬覦，只能像學那田間的刺蝟，海瑞有此格，也是我這做母親的責任。」

李青能理解海母的難，更能理解的心。

為了守住海家家業，為了讓兒子有個好前途，只能做悍婦，嚴母。

日子雖過得辛苦，可日子有盼頭，甚至還有些小就。

可自己的到來，讓這位母親眼界開闊了許多，間接了解了富貴人家的教育，也對上流階層有了一丁點的認知，原本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可兩相對比……就顯得差距懸殊了。

巨大的落差，讓這位母親開始反思，自責。

母親不會怪兒子，只會怪自己做的不夠好。

李青這一路看了太多民間疾苦，很能共海母的心，可卻無從安。

怎麼說，都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甚至給人一種上位者的炫耀之。

李青撓撓頭，只好沉默。

海母糾結了好一會兒，才不好意思的說：「老婆子……想求李公子一件事。」

「您說。」

「未來，海瑞真有幸做了，惹了事兒……當然了，若是他路子走偏了，李公子你不必理會他。」海母說道，「可若是他因為民做事而得罪了大人，李公子恰巧得悉，又不影響自己的況下，可否幫上一二？」

「這是自然。」李青微笑點頭，「不說海家的熱招待，便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只要為國為民，只要我遇上了，就絕不會袖手旁觀。正如，我在鎮子上得悉此地教育貧瘠，予以一定資助一樣。」

「哎，好好，多謝李公子了。」海母心一下子放鬆下來，由衷的說，「永青侯這樣的顯貴之家，真應該一直顯貴下去。」

李青搖頭苦笑：「帝王家在傳承的過程中，也難保不會出現昏聵之君，李家又如何保證子孫不出惡人？不能一時而定，若失了兼濟天下的初心，自當落魄。」

海母對前半句可不敢評價，可後半句著實讓驚為天人。

收拾完碗筷走來的海瑞，聽到李青這句話，不肅然起敬，正道：「李公子能說出這番話，起碼五十年之，李家家風不歪。」

「海瑞！」海母呵斥。

海瑞了脖子，訕然一揖，「海瑞言語失當，還請李公子勿怪。」

李青笑著說：「這算的什麼冒犯？若一個人只能聽好聽話，那這人絕不會有大出息，大就；若因對方份顯貴，就只說好聽話，那這人也難有大出息，大就。」

海瑞深以為然，只是礙於母親，不好明確表達出來。

知子莫若母，海母哪不知兒子秉，只是嘆道：「海瑞，不是每個人都如李公子這般。」

海瑞笑了笑，說：「難道娘想讓兒子做那『鄉愿』？」

海母：「……」

李青認真說道：「海瑞有此格，方能走的長遠。」

「若能和氣的解決問題，才是最好。」海母說。

凡既得利益群，從無心平氣和過……李青暗暗一嘆，緩緩起，「走吧，去看看學塾。」

海瑞點頭，「娘，兒子與李公子去了。」

海母沒好氣瞪了兒子一眼，這才點點頭，「嗯，去吧。」

~

路上，

李青說道：「此地貧瘠落後，你家境也是一般，接的教育資源有限，可能無法取得一個很好的名次，不過，科舉只是做的途徑，並不代表做的能力。」

海瑞哂然一笑，說道：「我也這麼覺得，真就考不中，我亦能接平庸生活；可若考中並有幸做了，就絕不能碌碌無為。」

眼中有理想，心中有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