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幽冷的目掃過眾人，輕笑道：「眾卿可有意見？」

眾卿當然有意見，意見大了去了，卻無一人敢提。

一方面，是懾於帝王之威，但更重要的是，朝堂之上講的是個名正言順，他們沒有正當理由反對。

而且，這個時候誰敢唱反調，無異於不打自招，肯定會被列重點清丈土地對象。

場之上，個個是人，這個道理他們自然明白。

「既然沒有意見，那就儘快實施。」朱棣笑道，「夏原吉，這件事由戶部領銜去辦。」

「臣遵旨。」夏原吉拱手稱是，面歡喜之。

這項政策實行出來，定能極大程度緩解國庫的財政問題。

朱棣又道，「太子仁厚賢明，前兩天發生了些誤會，即日起，仍由太子輔政國事。」

揮完大棒，也得給點兒甜棗兒，恩威並濟才是上策。

果然，此話一出，文臣們臉好看不。

一場大朝會就此結束，但李青明白，以文的明，很快就能想到正當理由，來反對政策實行，不得要扯幾天皮。

……

下了早朝，李青並未出宮，而是跟著朱棣去了乾清宮，為徐妙雲診治。

徐妙雲的狀態的確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生孩子太多的緣故。

除了夭折的第四子，共育有三個皇子、四個公主，一人生了八個，朱棣的子一多半都是生的，這無疑給造了極大的負擔。

「皇后如何？」朱棣不復朝堂上的威嚴，滿臉張，「不要吧？」

李青蹙眉沉思片刻，提筆寫下一副藥方，「早中晚各一副，堅持服藥。」

見李青不正面回答，朱棣不由神一暗，心裡有了幾分不祥的預。

徐妙雲輕笑道，「皇上莫憂，臣妾自覺並無大礙。」

聞言，朱棣的臉好看一些，「嗯，皇后你堅持服藥，肯定會好起來的。」

吁了口氣，朱棣起道，「你先休息吧，朕有些國事要理，忙完再來看你。」

徐妙雲點頭，「國事要，莫因臣妾誤了國事。」

朱棣笑笑，起往外走去。

見狀，李青拱了拱手，跟著退了出去。

……

走出大殿，朱棣的神凝重起來，「皇后的究竟如何了？」

「不太樂觀。」

「你也沒有辦法？」

李青苦笑道，「臣也不是無所不能。」

朱棣黯然片刻，「皇后還能再活多久？」

「這個臣也不敢保證。」歷經馬皇后一事後，李青吃一塹長一智。

「五年？」

「……」

「三年？」

李青依舊默不作聲，在他看來，也就一兩年時間，甚至更短。

朱棣惱了，「朕想知道個答案，就這麼難嗎？」

「皇上，斷人生死者，除了地府閻羅，就是江湖騙子。」李青無奈道，「臣實在沒辦法給皇上答案，不過，臣會盡最大努力醫治皇後娘娘。」

朱棣沉默片刻，煩躁地擺了擺手，「你先去兵部悉悉，關於皇后的病，你好好想想對策。」

李青點頭，告辭離開。

~

兵部衙門。

李青一到，兵部郎中、主事就迎了上來，執禮甚恭。

場之上，講究的就是個場面，不管這些人心裡如何想，但面子上都過的去。

簡單應酬兩句，李青開始悉政務。

現在有了正式職，李青的悠閑時間就了，別的不說，以後的早朝得天天上了，這對睡懶覺的他來說，著實痛苦。

忙活了小半天，又去上了個午朝，李青這才得以清閑，回家吃午飯。

下午，李青沒再去兵部，而是研究如何診治徐妙雲。

不同於馬皇后，徐妙雲從最初發病時，就是他醫治的，不存在小病拖到大病的況。

準確來說，徐妙雲並沒有明顯病癥，而是生太多孩子導致了虧空，支太多生機，五臟俱虛。

這些年，儘管錦玉食，一直服用滋補之，卻也只能緩解。

與馬皇后一樣，徐皇后也扮演著賢助的角，老四這倔驢，也只有能拉得住。

李青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用針灸，外加暗中真氣治療，盡量延長的生命。

敲定治療方案后，李青又給三仔細瞧了瞧，幸賴，們並無潛在病癥。

申時。

小胖來訪，兩人剛聊沒幾句，憨憨也來了。

今日的憨憨，一改往日做派，不僅對李青客氣，對瞧不上眼的大哥也極為禮遇。

朱高煦東一句，西一句的拉扯，但幾乎都是在敘過往種種，聊兄弟之。

見此況，二人都猜出了幾分，小胖道，「老二，你是有什麼難吧？」

「昂。」朱高煦不好意思笑笑，「大哥，父王說讓我就藩雲.南，我……去那地方無異於流放，你能不能跟父皇求求？」

「這個好說。」李青接過話，「漢王不想去雲.南，太子你就跟皇上說說，給漢王改個封地便是。」

頓了頓，「漢王放心，下也會幫你進言的。」

朱高煦臉一僵，皮笑不笑道，「我謝謝你啊！」

「客氣，客氣哈~」李青含笑道。

朱高煦氣結，但又不好發作，只得求助小胖，「大哥，你是不是煩弟弟了？」

「這話說的，大哥怎麼會煩你呢？」小胖正道，「咱們是親兄弟，大哥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大哥真好。」朱高煦強忍著麻，做出一副模樣。

兄弟深，天地！

不料，小胖接著又道：「二弟以為，青州如何？」

「啊？這……」朱高煦傻眼，莫說青州，就是蘇.州，他也不想去，他要的是留在金陵，爭奪太子之位。

憨憨之心，路人皆知。

李青自不會讓他得逞，於是接言道，「青州不錯，就這麼定了，明兒早朝下就向皇上進言。」

他一副自己人模樣，大氣道：「漢王不用謝，這些都是我下應該做的。」

「你……」朱高煦氣得快要吐了，想想金豆子，更是氣不打一來。

他明白，李青和老大是指不上了，一甩袖，憤然離去。

待他離開，李青這才道，「漢王就藩，於他於你，於大明，皆有莫大好。」

小胖點頭，嘆道：「是啊，大明不能再折騰了。」

兩人又聊了許久，聊皇后病，聊新國策，直到傍晚時分，小胖才起告辭。

~

翌日，早朝。

皇帝踏金鑾殿，群臣山呼萬歲，君臣大禮過後，李青率先出班。

「皇上，臣有本奏。」

朱棣揚了揚下，「卿請講。」

「皇子年就藩，歷來如此，如今漢王已過而立之年，卻還逗留在京師，於理不合！」李青朗聲道，「臣以為，還是讓漢王儘快就藩為好。」

此言一出，朝堂百盡皆側目。

武將們眉頭皺，文臣們卻是喜上眉梢。

禮部尚書率先出班，「李尚書言之有理，臣附議。」

「臣也附議。」刑部尚書隨其後。

接著，兩部侍郎力自家老大，隨即，吏、戶、工，三部尚書、侍郎，盡數聲援。

最後，六部給事中，都察院史，七以上的文盡皆附和。

於公於私，他們都不想讓漢王上位！

武將們心裡有些不舒服，卻並未激烈反對，他們沒有反對的理由，加上皇太孫尚武，漢王就藩也不是不能接。

「這個……」朱棣有些猶豫。

儘管之前他已答應李青，也確實準備讓老二就藩，但真到了這一刻，他還是有些捨不得。

一來，他是打心眼兒里喜歡朱高煦，二來，他也不想打破這種平衡。

老大做事，老二監督老大，在他看來，這種模式才是健康的朝堂格局。

李青知道朱棣的心思，但眼下的大明，不能再耗了，於是再次奏請，「懇請皇上，讓漢王就藩！」

文臣隨其後，連聲附和。

同時，他們看向李青的眼神也變得友善起來。

自己人，這是自己人，以後得多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