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我就買耗子葯。」李青敷衍一句，又將話題引向正事，試探道，「漢王、太子都不合適，皇上莫不是想扶持趙王？」

「他更不行。」朱棣翻了個白眼兒，「難道朕就不能再生一個？」

李青：「……」

屏風后，叔侄倆：(⊙o⊙)…

李青啞然失笑，知道朱棣不過是在說氣話，笑問：「那皇上的意思是……讓臣給你把把脈？」

「孺子可教也。」朱棣滿意一笑，房間里沒外人，他也沒什麼顧忌，嘆道：「不服老不行啊，朕這次回來，愈發覺大不如前，力有不逮，你多開點兒滋補的葯。」

叔侄倆對視一眼，都是角搐，一臉古怪。

~

這邊。

李青號過脈，寫下一張藥方，叮囑道：「早晚各一次，半月後有顯著效果。」

「嗯。」朱棣收起藥方，又道，「明兒去乾清宮一趟，給皇后也看看。」

「……」李青遲疑道，「皇上，皇後娘娘年紀……產子風險太大。」

他這話是事實，哪怕是在後世，高齡產婦也是很危險的，更別說這生個孩子要條命的時代，稍微出點意外，便是母子雙亡。

「想哪兒去了。」朱棣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旋即認真道，「朕這次回來，發現皇后的氣較之以往又差了許多，你好好給瞧瞧。」

「嗯，好。」李青點頭答應。

又聊了一陣兒，朱棣起道，「你明兒去上早朝，接掌兵部。」

李青好奇道：「皇上，你就不怕我被文腐蝕啊？」

朱棣瞪了他一眼，哼道：「別人朕不知道，你朕還是知道的，拿人手不，吃人不短，你這顆銅豌豆，他們沒那個本事腐蝕你。」

「……皇上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好了，你準備一下，明兒朕在朝堂上正式任命。」

朱棣了懶腰，起走，恰在此時，府上下人在門口稟報：「老爺，太子來了。」

「他怎麼來了？」

不待李青說話，朱棣就怒了，「老子明明了他的足，這是公然抗旨啊！」

一見這況，李青當即道：「不見。」

「不，見。」朱棣冷笑道，「朕倒要看看，他要耍什麼把戲。」

說著，往屏風後走去，「別跟他說朕來了。」

「皇上……」

「勿要再說，你快去見他。」朱棣頭也不回，徑直走向屏風。

得，又多了只耗子……李青扶額，只好先去接小胖。

朱棣一進屏風后，就看到了兩隻大黑耗子，頓時嚇了一跳。

「你…你們……」

「我和二叔玩兒呢。」朱瞻基出一個難看笑容，弱弱道，「拜見皇爺爺。」

「拜見父皇。」朱高煦也心驚膽戰，訕訕道，「大侄子說的是，兒臣和大侄子敘舊呢。」

朱棣惱怒，「你倆剛才……都聽見了？」

二人點頭。

朱高煦：「我尖猴腮，沒有帝王之相。」

朱瞻基：「我爹一膘，又胖又慫。」

兩人一臉幽怨，卻都默契的沒有說滋養之事。

朱棣：「……」

臉上的怒氣逐漸被心虛代替，朱棣訕訕道，「朕就那麼一說，好了，回頭在跟你倆算賬，都老實些，待會兒誰要是敢發出聲音，朕把他屁打爛。」

「是，父皇（皇爺爺）。」

頃，一輕一重兩道腳步聲傳來，爺孫三代屏息凝神，側耳聆聽。

「青哥，我父皇是不是來了？」

「為什麼這麼問？」

「外面那麼多錦衛，除了我父皇出宮，還能有誰？」

「沒有，皇上沒來。」

~

客堂里，小胖見青哥狂點頭，又示意他看屏風，頓時瞭然於。

李青通知到位，這才道：「你怎麼敢出來，不是被皇上足了嗎？」

「嗨~沒事兒，大不了被揍一頓唄。」小胖毫不在意，「最多廢了我這個太子，他還能咋？」

「嘎吱吱……」

屏風后磨牙聲如約而至。

李青好笑道，「家裡鬧耗子呢。」

小胖惡趣味兒上來，笑罵道：「老鼠這東西，只會躲在暗，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嘎吱吱……」

三道磨牙聲同時響起。

「呦，還來勁兒了是吧？」小胖嚷嚷道，「青哥你別攔我，我一腳一個，保證老鼠屎都給它踩出來。」

李青都驚呆了，連忙指了指屏風。

小胖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李青不知道這貨怎麼想的，卻也不好明問，「你來我這兒有什麼事兒？」

「也沒什麼。」小胖嘆道，「我是來道別的，過兩天我準備回北平。」

「回那兒幹嘛？」

「不幹了。」小胖擺爛道，「做的多，錯的多，到頭來還不如不做，我幹嘛費這勁兒？」

「你是太子啊！」

「可他不信我啊！」小胖無奈道，「在他眼裡，老二才是合適的繼承人選，我累死累活圖的什麼？」

李青默然，他看得出來，小胖是真不打算幹了，「其實，你父皇也沒做錯，文臣一旦勢大，禍患無窮。」

「只論皇權，不顧百姓，即便皇帝大權獨攬，百盡皆臣服，又能如何？」小胖道，「青哥你本末倒置了，未來如何我看不到，但就說眼下吧，百姓的日子可是一點兒也不好過；

窮兵黷武，大興土木……做好了千古流芳，一個不慎便是亡國之君！」

「嘎吱吱……」

「再喚我現在就滅了你。」小胖沖著屏風喊道。

他現在也豁出去了，打定主意不幹了，太子這活兒實在太累，本不是人乾的。

「嘩啦——！」

屏風應聲而倒，爺孫三人一臉憤怒。

朱棣憤怒兒子的無禮，朱瞻基生氣胖爹的志向太低，朱高煦臉上憤怒，心裡卻樂開了花。

「兒臣拜見父皇。」小胖佯裝驚訝，「父皇你怎麼躲在暗？」

「這你不用管。」朱棣恨聲道，「朕問你，誰是亡國之君？」

小胖一臉平靜：「父皇若再一意孤行下去，大明遲早玩兒完。」

「你混賬……！」朱棣暴怒。

朱高煦、朱瞻基盡皆拜倒，一個開心之極，一個驚懼至極。

「爹，你糊塗啦？」朱瞻基聲道，「快給爺爺認錯。」

「我不認。」小胖淡淡道，「我又沒說錯。」

「好，好啊……！」朱棣怒極發笑，「有種，是條漢子！」

「爺爺……」

「閉！」

朱瞻基臉一白，以頭搶地，瑟瑟發抖。

朱棣走到好大兒跟前，冷笑道，「你要回北平？」

「父皇若是同意，我今兒就可以走。」小胖點頭。

「嗯，回北平這個主意好。」朱棣嘿嘿道，「到時候聯合群臣，再來個靖難，皇位不就是你的了嘛，好啊，妙啊！」

「父皇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小胖依舊平靜，「如若父皇擔憂，不如直接斬了兒臣，下不了手的話，圈也。」

「你以為朕不敢？」朱棣殺機畢。

「爹——！」朱瞻基氣道，「你魔怔啦！？」

「閉！」

朱棣、小胖同時開口，「這沒你說話分兒。」

李青看爺倆要幹起來，清了清嗓子，「那個…我說兩句。」

「你他娘也閉。」朱棣罵道。

他是真氣著了，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既然不想過，那就都別過了，他娘的…不就是丟人嘛，老子都篡位了，還怕丟人？」

「啊~哈哈……來人！」朱棣眸幽冷。

「皇上三思……！」李青、朱瞻基異口同聲，「太子只是一時衝。」

「不，我不是一時衝。」小胖梗著脖子道，「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

「啊……！」朱棣震怒，「反了，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