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就不搭理他，取出火摺子吹燃，丟進火油鍋中，而後拿起一旁的火把點燃，連續揮舞。

不多時，一眾下屬從遠趕來，單膝跪地抱拳行禮，「末將參見燕王殿下。」

朱棣雄姿，「張玉，即刻去東南角門，帶上待命的八千鐵騎開城迎戰，按原計劃執行。」

「末將遵命！」

北平布政使一聽要出城，頓時心肝兒狂，也顧不上被足的朱棣為何會出現在這兒了，連忙勸道，「王爺三思啊，當務之急，是守城，而不是攻敵啊！」

他不懂軍事，但他常識還是知道的，守城簡單省力且有效，放著固若金湯的堡壘不守，出去迎戰，絕對是吃力不討好。

「殿下，萬不可意氣用事啊！」

朱棣眼睛閃爍著神芒，依舊不搭理他，繼續道，「朱能，立即召來城待命的兩衛，全面接手所有城防事宜。」

「末將遵命。」朱能抱拳，匆匆離去。

「張武。」

「末將在。」

朱棣沉聲道，「兩衛到齊后，你率三千人，專門負責守城械供給，不得延誤。」

「末將遵命。」

……

朱棣猶如天生的王者，上位者氣勢盡顯，此刻他的上，有著往日沒有的風采。

短短一刻鐘，朱棣連下二十餘條軍令，每一條命令都清晰明確。

李青見他部署完畢，氣沉丹田，聲音悠揚，「點火！」

「蹭蹭蹭……！」

火油鍋一口口點燃，隨後火把燃起，遠遠去如一條巨大火龍盤旋。

李青聲音清朗：「堅守城牆，不得讓敵人踏進長城一步，小半時辰后，我們的援軍就會趕到。」

北平布政使訥訥的看著二人，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

此刻他哪裡還不明白，自己全程都被蒙在鼓裡，卻也不好說什麼，邊防大於天，哪怕朝堂洪水滔天，也必須得為邊防讓步。

任何事都比不上抵抗元敵，即便李青違抗了旨意，也不會到毫懲罰。

看著元人越越近，他也沒心計較這個了，忙道，「燕王殿下、欽差大人，看元人這火把數量，絕不下三萬人，甚至更多，這…這來得及嗎？」

有城可守自然佔據優勢，可元人卻可以攻其一點、不及其餘，燕王的三衛人數雖比對方多一些，但遍布在各個城上，就有些不夠看了。

更何況，還派出去了八千人。

他是真慌了，作為北平布政使，軍務也在他的職責範圍，但那都是後勤補給，戰時負責協防，真刀真槍的大場面，他這還是頭一次經歷，能不張嗎？

朱棣淡淡道：「把心放肚子里便是，本王戍邊十數年，可曾讓元人踏進過長城一步？

這樣的場面又不是沒見過，瞧你這點兒出息，明兒絕不耽誤你過大年初一！」

「呃…是是是。」布政使訕訕應承，但心裡直打鼓。

李青則是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沒有抱僥倖心理，不僅讓三衛做足了準備，為防萬一把燕王也給帶來了。

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沒有朱棣在此，就算三衛全部聽他這個欽差命令，並實心用命，李青心裡也沒把握。

可不是見識過兩次戰場，就可以做將軍了。

況且，他這兩次隨軍出征，一次是招降，一次是藍玉全盤指揮，仗打起來時，他本沒起到任何作用。

更重要的是，這次是守，並不是攻敵。

李青估計，就算是藍玉來了，大概率也比不上朱棣，朱棣守了十幾年的邊，經驗和對敵人攻城的了解，遠非常人能比。

不是說藍玉比不上朱棣，而是兩人擅長的不同。

李青拱手道：「殿下以為，元人會攻哪一座城門？」

「當然是咱們腳下這座最大的門戶。」朱棣斷然道，「元人都是騎兵，如此龐大的軍隊，小城門即便攻破了，他們也施展不開，反而會被我們輕易切斷，了甕中之鱉。」

朱棣淡笑道，「騎兵最大的優勢就是機，以及無匹的沖勢，馬兒跑不起來，騎兵優勢然無存，咱們腳下的這座城門，必定是他們主攻所在！」

敵人越來越近，朱棣的眸子則越來越亮。

一刻鐘后，元軍隊伍已只有數里，看的也更清晰了。

李青心中一沉，元軍人數比預料還要多得多，沒有五萬人，也不差多。

五萬多人，且都是壯年男子，這意味著什麼？

要知道，之前的那幾支投大明懷抱的部落，算上老弱婦孺也才數千，誠然，那是小部落，但就算是大部落，也萬難聚集這麼青壯。

即便這些人，只是合作關係，但今日能合作，明日未嘗不能統一。

李青此刻，心裡更加肯定朱棣猜測，元人真的有往統一上發展趨勢。

這絕對不是小事！

近了，又近了……

數萬大軍馬蹄踏雪而來，越來越近，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元人的先鋒隊伍抵達城下。

不過，當元人看到城上士兵嚴陣以待，沒有毫驚慌之時，那如虹氣勢減弱不。

但都這個時候了，他們自然不會輕易退，這一路死了太多人，若無所得，回去的路上不知又要死多。

一個元人首領拔出彎刀，直指城牆，俄頃，麻麻的箭矢襲上城頭。

「嗖嗖嗖……！」

箭矢在城牆上、垛口上；折斷、彈飛；同時，也給城牆帶來了細微的傷害，磚石表層被出指甲蓋小的坑窪，但本不影響城牆的堅固。

元人的攻擊大多做了無用功，但也有奏效的，不時有明軍被殺、傷。

與之同時，城上明軍的反擊也開始了，投石車、大炮、朝著元人隊伍轟去，雙方攻守戰一即發。

一刻鐘后，元人的投石車也架好，往城上投石頭、燃燒，接著，上百元人推著近二十米的超大號衝車，嚎著衝擊城門。

「咚！咚！咚……！」

木槌擊打在城門上，每一下，都彷彿撞擊在人心上。

雖然牆堅城厚，且城門后堆滿了石頭，形一堵石牆，但著腳下傳來的震，還是令人心驚膽戰。

布政使心肝震，心裡萬分後悔逞這個能，但欽差在此，現在要是走了，往後的仕途也沒了，甚至會被擼下去治罪。

子啊，一定要保佑大明，一定要守住啊……布政使一臉猙獰。

「咚咚…嗖嗖嗖……轟轟轟……！」

@#%……

各種聲音混在一起，連驚天巨響，攝人心魄。

……

雙方逐漸進狂熱，元人甩出繩索，搭上雲梯，開始攀爬城牆。

城上明軍還以，石頭、滾木、火油……傾瀉而下，元人被砸死、燒死、摔死者，不計其數。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元人衝上城頭，與明軍廝殺在一起。

隨著城上廝殺，城下攻城的元人力驟減，一邊全力攻城，一邊攀爬城牆。

眼見要進惡循環，布政使肚子都在抖，聲道：「殿下，欽差大人，咱們的援軍咋還沒到呀？」

「快了，最多再有一刻鐘。」朱棣依舊沉著，接著拔出佩刀，便要衝上去跟元人玩命。

布政使臉都綠了，燕王要是死在了城牆上，他這個布政使也干到頭了，弄不好還得陪葬。

「殿下呀……！」布政使一把抱住朱棣大，死不撒手，「殿下千金之軀，豈可涉險，您要是有個閃失，這城還如何守？」

「撒開！」朱棣氣道，「人都殺上城了，你讓老子干看著？」

說著，一腳踹開布政使，跑去十數米外跟元人玩命。

李青不敢怠慢，隨朱棣殺去。

「哎呦，我滴娘呀。」布政使就差抱著腳脖子哭了，「一個欽差兼侯爵，一個藩王，哪個掛了，我也好過不了。」

看著逐漸失控的大局，他真想來一句：子呀，請賜予我力量吧！

大敵當前，生死關頭，什麼才學，什麼謀算計，統統不管用，戰場之上，只講究實力。

此刻的布政使，甚至不如一個小兵有用。

到都是喊殺聲，無時無刻不在死人，這讓他一個文人哪裡承的了。

他想逃離，卻又不敢，漸漸的，書生意氣湧上心頭，他當即也要跟著兩位大佬衝殺，但手腳像是僵了一般，本不聽使喚。

莫說殺人了，平時連他都沒殺過。

哪是緒上來，就能克服的。

無奈只能加油助威：「守住，將士們，一定要守住啊，咱們的後續援軍馬上就到了。」

說著，對跟上城的衙役吼道，「愣著幹嘛，快他娘跟老子鼓舞士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