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驀地變得又急又大。
天地昏沉,眼可視的范圍越來越低。
沉重抑的烏海似與整片蒼穹融為一,竟離孤高的山巔越來越近,宛然手可及。
直到這時方才驚覺烏云深竟又暗藏了一山脈,似幻似真,同樣有鱗翅櫛比的房屋樓舍,連綿的棧道更是隨時準備接軌。
如同鏡子的兩面。
“鐺——”
一棵高大的古樹被狂風卷起飛上天,包裹著大塊泥土的須狠狠撞在連接兩山的鐵索上,迸發出劇烈的金鐵鳴,鐵索在颶風中搖晃不止,隨時有斷裂的可能。
懸崖邊上,巨石滾落,墜進不見底的深淵;數不清的枝干混著枯葉變作龍卷沖天而起,在一派世界末日的景象中,不知是否錯覺,對面那座山似乎變得越來越遠。
整座山進了濃墨似的黑暗中。
崖角上的房屋原本不沾半點風雪,此時此刻像是失去了保護殼,一下子被大雪覆蓋,窗戶在暴風的鞭撻下嘎吱哀嚎,已有幾扇窗戶開,方見屋全貌。
空曠且有陳設,唯獨房正中一道人影盤坐在團上。
其人五年輕,正是呂百歲。
他雙眼閉,膝前立著一只燃火的蠟燭。
狂風不斷自敞開的窗口涌進來,蠟燭到了影響,燃燒得越來越快,蠟油滴落在地迅速凝固,明亮的火搖曳不定,唯恐下一秒就忽然熄滅。
但見呂百歲紅潤的臉龐迅速變作蒼白,雙眉痛苦地擰在一起,軀竟變得有些明。
種種異象無一不在表明呂百歲同士兵的槽糕境,可以說朱宏實力的提升以及在戰斗中獲取優勢,所影響的是這一方天地的方方面面。
接下來只要朱宏拿下最后的勝利,藏在烏云深的幻象就會取而代之,變作真實。
……
盤踞廣場之上的濃重白霧在某種強大力量的驅逐下漸漸淡化。
朱宏以勝利者的姿態舒展著,頸骨上的咬痕、孔都在迅速地愈合,背后的拳翅迎風張開,垂下的鮮與影將倒地的嵐明吞噬。
他睨眼抬腳重重踩在嵐明的腦袋上。
伴隨“咔嚓——”顱骨碎裂的聲響,嵐明不住發出痛苦地嚎。
“你這畜生還真是不知好歹。”
朱宏的右腳大幅度地左右碾踏,直接將嵐明的腦袋當做皮球,冷笑道:“饒你一命卻不知恩,這回定要將你生生吞掉。”
嵐明與呂百歲同契生死,正因如此后者方能呆在屋一心二用,一方面制朱宏的實力,另一方面與嵐明協同對敵朱宏。
不過終究是朱宏技高一籌。
現實當中本吸收掉李丁和子超凡能力的一剎,作為副人格瞬間得到反饋,實力飛躍式地暴漲,關于剩下兩塊拼圖的能力自然被副人格掌握。
副人格的心思更為狡詐,沒有第一時間發難。
而是耐心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看著獵毫無防備地踏進陷阱的一刻,方才將所有到的傷害一口氣轉移回去,直接將嵐明打深淵。
失去行能力,便是俎上魚。
不得不說,傷害轉移這一超凡能力要是用得好,真是一擊必殺的利。
眼下朱宏已經懶得與呂百歲繼續費口舌。
自打超凡能力拼圖完,主人格那邊正在經歷的事態同時被他了解,值得慶幸的是附骨之疽般的亡靈尚未從本蔓延過來,不然真是大事去矣。
現在只要將嵐明殺死,他就能立即獲得整座心景的控制權,而剩下那名四級新人類不過是甕中之鱉,翻掌間就能令其魂飛魄散。
“叮——”
狼爪劃拉角質層艱地濺起丁點火星。
狼瞳里滿是不屈。
倘若朱宏骷髏臉上仍有皮,此時定然是出一個獰笑,眼眶里的幽火驀然凝聚,兩道束狀火直接斬掉嵐明的爪子。
狼爪失去支撐傾倒落地。隨即,朱宏微微偏頭,火呈扇形嵌進嵐明的脖頸,大量的燃火、焦化,散出難聞的味。
你想要咬掉我腦袋,
呵,那現在反過來了,是我要把你的頭顱拿下!
正當朱宏要一鼓作氣切割下嵐明的腦袋時,一道聲音突然自近前響起,旋即竟不可思議地見到出的邪火反彈回來,打向了自己。
“哎喲,刀下留人!”
含笑的話音耳,朱宏像是被打了一掌,腦袋猛地向左邊偏去。
朱宏自然不可能被自己掌控的能量擊傷,尤其這里還是心底世界,可是驟然升騰的怒火卻是止不住地翻騰,他下意識看向遠的士兵。
只見青銅巨人正掙扎起。剛才那句話不可能是他說的。
那又是誰……
接著,朱宏神經猛地一抖擻,炬似的目下移,頓時跑出難以置信的緒。
他看見了什麼。
一個穿著奇裝異服,手里還握著一柄羽扇的鴨子?!
這家伙是怎麼出現在這里的……
朱宏腦筋飛速運轉的同時,已優先做出選擇,兩束熾熱的火卯足了氣力朝近在咫尺的鴨子跟嵐明去,誓要將其分尸。
鴨子跟嵐明軀瞬間被穿……
然而他們卻宛如水面的倒影泛起陣陣漣漪,旋即消失不見。
“有話好好說……”
不遠,唐寅帶著嵐明自稀薄的霧氣中現,位置正攔在了士兵的面前,手搖羽扇笑著道:“和氣生財嘛,何必打打殺殺,不如先坐下來飲杯茶先。”
遙遙地,火焰與目對視。
唐寅風輕云淡,拿起風度可謂游刃有余。
毫無疑問,眼前的這一切不是朱宏突然出現的幻覺。
那奇裝異服的鴨子定是曙一方的增援,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竟能進到此方心景。要知道士兵能進來全靠嵐明的引路與呂百歲開了后門的緣故。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朱宏牙關咬在一起,“必須盡快殺掉他們!”
沒由來的慌病毒一般在朱宏心頭繁蔓延,其架勢竟勢不可擋,他知道原因出在【亡靈】、【唐寅】上,他們的出現皆意味著變數。
仿若有足夠的底牌,變數是可以被掌控的。
而現在無論是主人格還是他都無法掌控這列駛向深淵的火車。該死!
計劃必須,完!
……
唐寅神態自若地看了眼呂百歲與士兵,兩人驚疑不定卻又只能無奈相信的模樣,不令他笑了笑:“放心,吾會將你們救下來的。”
這句話既不輕也不重,但就是莫名地令人心安。
士兵張了張口,眼神陡然一驚。
倒在地上的嵐明瞳孔倒映出獰惡龐然的軀,森然邪火暴躁地覆蓋住大臂,宛然張開的巨口自上而下吞噬,幾朵紛飛的雪花抖消融。
換位!
呂百歲眼下已經無法制住朱宏,后者的一超凡能力終于能夠全部發揮出來。
唐寅手中羽扇不停,眸里閃過一縷。
電火石間,奇門八卦的陣法虛影自腳下展開。尚未完全消散的白霧驟然凝聚,如同蟒蛇般后發先至虬住朱宏全。
“擋我!?”
朱宏徹底癲狂。
接的一剎,邪火熾盛暴燃,白霧瞬間蒸發。
唐寅淡定地吹了口氣,一黑白相間的羽當即飄搖飛出,直直撞上包裹焰火的拳鋒。
看似螳臂當車的畫面,卻在頃刻間反轉——羽一漲一竟迸發出大量的水流,掀起十數米高的巨幕攔在朱宏前。
關鍵時刻,唐寅空瞄了眼天穹,旋即羽扇順勢一掃。
碧藍水流當即卷起三人朝著遠飄去,其速迅猛,眨眼間出老遠。
幾是不分先后,宛然被推倒的墻壁,水幕傾瀉而下,洶涌席卷的水面分出一道筆直的線,朱宏朝著唐寅等人推出一掌。
心景天地之力驟然,仿若五指山了下來。
唐寅微皺眉頭,以自為陣眼,奇門八卦陣法顯威能,不斷卸掉天地之力,手指掐訣,同時扇水化冰,一道道冰鋒宛然箭矢般激而出。
“轟!”
但見無形玄奇的封領域兇猛撞來,冰鋒登時消失無蹤。
灼熱的風聲瞬間近。
暴烈的殺意幾乎要塞滿山巔每一寸,心念影響下一縷縷黑火焰自空間夾里滾出,溫度急速攀升,空間登時呈出怪陸離之象。
“起!”
唐寅輕喝一聲,羽扇向上抬起。
青石板悄然裂碎,一顆青綠的種子頃刻發芽長,不到萬分之一秒的時間,龐大壯觀的古樹沖天而起,再一次擋住了朱宏的攻擊。
樹燃火搖晃。
接連不斷的巨響自四面八方騰起,卻是奇門法陣同時轉移了朱宏的攻擊。
然而奔涌的邪火已大勢,唐寅等人已再無立足之地。
朱宏眼眶深幽火流轉神,卻是為求一勞永逸,直接催使預知,算計唐寅接下來的招數。哪想無往不利的預知這回竟失效了。
腦海中閃過的卻是雪花噪點般的畫面,本看不清未來。
“陣法?!”
朱宏心驚疑不定。
“哈哈哈哈……走咯。”唐寅似乎讀出了朱宏的想法,不放出爽朗笑聲。
地面陡然鼓起一個大包,橢圓形的土柱搶先一步將幾人頂起送去高空。
地上確實沒了立足之地,那我就往天上去。
“咔嚓——”
土柱立馬自下而上斷裂,每一道裂都充塞著邪火。
奇門八卦亦在這一刻崩潰。
唐寅眸朝下看了眼,邊噙著笑。
暴躁;
悠然;
兩種目卻是如此鮮明的對比。
唐寅雙手抓住嵐明跟士兵,雙腳輕點,帶著兩人向蒼穹之上飛去。
與風同起,自是扶搖直上九萬里!
“轟隆!”
朱宏雙微蹲,拳翅猛然一扇,以更快的速度追去。
一逃一追。
風聲在耳邊烈烈呼嘯,嵐明眼睛半睜半闔,不僅是它到了極限,呂百歲同樣如此,到了這一刻他的腦子竟出奇地安靜,什麼都沒有想。
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
狼瞳里漾起和的暈,漫天的烏海不知何時被一道道線穿。
太會在那兒后面嗎?
呂百歲想道。
……
“別跑!”
朱宏撞碎層層烏云,注意到前方唐寅幾人的影倏地被烏云遮擋,心急之下速度竟又有了提升,隨其后地穿過這片云層。
“砰——”
下一瞬,朱宏像是撞到了某個堅的東西,居然被彈了回來。
他抬頭看去,暴的幽火頓時呆滯。
燃燒的怒火像是被澆了一大盆冷水,強迫地冷靜下來。
巨大的龍首俯視,猩紅似的豎瞳盯著面前的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