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公車。

里面的人還不，算上李馗三個，總共十九人。

楊超扶著老婆婆坐在空位上，抬眼看向李馗，后者微微搖頭，只好作罷，索坐在老婆婆邊。

李馗低頭看向司機，這是一個臉極為蒼白的男人，約莫三十出頭，眼神死寂，直勾勾盯著眼前的道路，想了想，低聲道：

“師傅，咱們這是去哪？”

司機沒有說話，只是牢牢把著方向盤。

李馗眼中起幽，彷如一層薄霧消散，終是看清男人的真面目，脖子以下僅靠著一副骨架支撐，竟無一。

“傀儡？”

李馗不敢妄下決斷，轉往后座走去。就很突然地……心生不詳預，仿佛再呆在駕駛座旁邊，或有不好的事發生，在陌生的環境里，他不想拿自己的命去做賭注。

“這次不去看日出太可惜了……也不知道下次有沒有機會。”

“對呀，聽說度假村還有幾件不錯的特產，回來的時候也太急了，什麼都沒買上！”

行至過道時，竊語聲耳。

李馗的步伐不急不慢，目悄然從每個人臉上掃過，在一對上略作停頓，看過去也就十七八歲，男生攥著孩的手，附耳輕聲說話。

“丁小楠，我說話你怎麼不信呢？”

見到邊有人走過，男孩當即閉口不言。

汽車駛隧道，蠶食著車微弱的亮，當黑幕降臨的霎那，車廂十幾號人齊齊扭頭看向李馗，面慘白，瞳孔幽黑鷙。

李馗角扯出冷笑，來到空位前坐下，沒有與楊超進行流，甚至連眼神的對視都沒有，好似只有他孤一人。

取下旅行袋平放在膝蓋上，抬眼打量起車廂，雖說位置靠后，但視野開闊，一眼盡納眸底，整頗為老舊，頂上的風扇有氣無力地轉著。

“羊皮紙到底想讓我做什麼？為什麼這一次的任務介紹如此含糊不清？”

心底諸般疑沒有答案，卻也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李馗看向窗外，隧道偶爾會有暗黃的燈閃過，轉瞬又沉浸于黑暗當中。

過了一會，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過去五分鐘，這輛車竟然還沒駛出隧道，到底打算開去哪里？

另一邊。

楊超很自來地與前面兩人打起招呼，嬉笑著問道：“哥幾個打算去哪？”

“我們剛從大峪山莊回來，現在當然是回家啦！”

模樣普通的男人回道。

大峪山莊，那是濱海市郊區有名的網紅打卡圣地，楊超當然有印象，眼轱轆一轉，問道：

“這麼說你們是跟旅游團的？”

“對呀，哥們你打算去哪？”

“我不去那麼遠，送我走。”楊超看了一眼老婆婆，笑容不改。

“哦。”那兩人異口同聲道。

楊超說話極富技巧，短短幾句話便套出了大量信息，且毫不會讓人覺得冒犯，很快就與前后四個人打了一片。

半個小時后。

公車終于駛出隧道。

天幕沉，荒蕪的長路好似永無盡頭。在低沉的轟鳴聲中，公車緩緩停靠在荒野邊上。

李馗過玻璃，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站在路旁，希冀的目掃過玻璃上每一張臉龐，隨后就看見楊超扶著老婆婆下了車。

“謝謝你。”

老人快步上前扶住人，連聲道謝。

楊超擺了擺手，返回到車上，兩位老人家似乎在訴說思念，手拉著手邁上了長路。

接著。

公車的引擎再次發，車門闔上，重新上路。

隨著車子的行駛，兩位老人的背影也在視線里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李馗角笑容緩緩抿下，心里的疑不斷滋生。

這里已是間，那條長路就是黃泉路，莫非這輛公車也是來返兩界，接送死去的鬼魂嗎？可若是這樣的話，車上的十六名乘客為什麼不下車呢？

迷霧。

看不真切。

或許楊超那邊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吧。

…………

…………

這一次駛出隧道的時間很快，只有短短五分鐘。

明的亮鋪了進來，前面豁然開朗，視線盡頭出現一燈火通明的集市。

公車在路邊停靠，前后車門同時打開，一道猩紅字眼從前頭的電子屏上劃過：

“請所有乘客下車。”

十六名乘客似乎習以為常，很快就陸續下車，李馗是最后一個從后門下車的。環目四顧間，發現路旁有三個石子壘在一塊，眸子微微閃爍，走向左邊的小樹林。

踏進草垛，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呢……”

楊超藏在樹后，從影里探出臉頰，朝李馗招了招手。

兩道微弱的火星乍現。

“首先呀，毫無疑問這十六個人都是鬼，但有一點，他們應該剛死沒幾天。”

楊超緩緩吐出一口煙，子倚靠樹，繼續說道：“我沒猜錯的話，他們確實是旅游團的乘客，而且是遇到塌方死的……”

“你怎麼知道？”李馗遙著遠的燈火，詫異說道。

“你忘了？你出來那會電視正播新聞呢，說的就是十六名旅游團員乘車通過隧道時遇到塌方，十五名已遇難，現在看來估計是一個都沒救出來。”

“原來是這樣。”

李馗略微思索就想了起來。

“這些人的，知道自己死了，但言語間卻對這方面避而不談，就好像剛旅游回來一樣，防備很高……”

楊超彈了彈煙灰：“還有一點，他們說車上還有一個檢票員，咱們上車的時候沒看見這人，照他們的說法，這人有事，在上一站下車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哦？”

李馗挑了挑劍眉，語氣平淡：“聽你這話的意思，咱們沒買票上車，一會是不是要補票？”

“那誰知道。”楊超聳了聳肩，看了李馗一眼，笑道：“倒是你小子膽子是真大，要不要這麼明目張膽的把活人氣息放出來，當時我都為你了一把汗。”

“有些事，總要做的。”

李馗著煙，重重吸了一口，煙龍肆意涌出，重復道：“要是不做點什麼，怎麼知道這十幾個人里誰是敵，誰是友！”

進隧道的那一霎那。

李馗囂張地告訴他們，有個活人走進來了，你們打算怎麼辦？

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

鬼吸人氣是會上癮的，反之亦然，如果從未吸食過氣，并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是敵是友，該殺還不是不該殺，一目了然。

聽到李馗這番話，楊超比了個大拇指，丟掉煙頭，眺遠的集市，問道：

“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過去看看。”

李馗心里早有決定，從口袋里掏出用巧克力紙包裝好的冥土塞到里，咀嚼兩下趕咽了下去。

像是吃鯡魚罐頭一樣。

“好！”楊超點了點頭，鞋底碾掉煙頭上的火星：“正好我心里有點想法，不過……還需要再看看。”

“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再等等……需要點線索來證實。”

“那你說出來作甚，不是心吊我胃口？”

“哈……就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