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哈哈哈……”

李慧敏捂著臉又哭又笑。

“我一直覺得，整個施家只有我出貧寒，所以施家敗落之後，那些髒活累活全都落到我上，都是我應該做的。”

“誰讓整個家裡就只有我做過髒活累活，只有我能吃這種最低階，最沒有技含量的苦呢？”

“原來我並不是天生就該吃苦的啊，只是因為沒人我，沒人心疼我而已……哈哈哈……”

施家龍臉青一陣紅一陣，用力攥拳頭，因為憤怒，臉上的一一的，讓他的臉看上去都有些扭曲。

他忍著怒火，對施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想毀了這個家嗎！”

一直以來，李慧敏對於承擔家裡所有家務活都沒有毫怨言，都覺得那本該是做的。

現在施說這些，萬一以後鬧緒，不願像以前一樣了怎麼辦？

施這是要把他們家弄得家宅不寧啊！

實在是過分。

“以前你二舅媽經常在背後罵你，我還替你說好話維護你，沒想到你竟然這樣說我，你真讓我心寒！”

他說完之後，走去攙扶李慧敏。

“你別聽說，你以前常說，在那種地方待了五年，染上了不好的習，所以說的話不可信。”

李慧敏的心涼了半截。

原來他並不是永遠都人淡如啊。

在面對損害自已利益的事時，他也會詆譭別人，說一些他以前覺得上不得檯面大話。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燈熄滅了，外公被推了出來，送去了病房。

施率先進了病房，坐在病床邊，握著外公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無聲的滴落。

李慧敏和施瑤、施家龍三人，也暫時結束了吵鬧，一起進了病房。

施瑤哭著說：“爺爺，對不起，我不應該騙你來醫院見秦爺爺，我不知道他會說那樣的話……”

李慧敏也開口：“爸，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和瑤瑤一起騙你……”

施老爺子十分虛弱，聽見們的話之後，氣得口又劇烈起伏了一下。

施趕幫他順氣。

過了好一會兒，施老爺子才平靜下來。

他沒有看李慧敏們，而是握著施的手，過了好半晌，才著聲音，艱難地開口：“……答應他的要求。”

“什麼？！”施不可置信地看著外公，“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

外公眼眶泛紅，淚水在眼裡盤旋。

他閉上眼睛，淚水順著兩頰落，遮住了眼底的痛苦和不甘，“我說，答應那個老畜生的要求，讓你外婆和他……合葬。”

說出最後兩個字時，他用力抓了施的手，衰老的軀不斷抖。

他們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拒絕了，全家獄，甚至可能是死亡。

他們只能答應，繼續像菟花一樣，吸著秦家的茍延殘。

這個決定，總要有人來做的。

他不能把這個難題留給施。

就讓他來當這個惡人吧。

“外公……”施只覺得心裡一陣酸，眼淚不控制的滴落，滾燙的淚珠砸落在外公的手背上。

外公的手瘦了皮包骨，褶皺的面板上長滿了老年斑。

竟沒注意到，外公不知不覺老了這樣。

的記憶好像還停留在，剛從骷髏島逃出來，歷盡磨難回到家時，外公含笑著用雙手把舉過頭頂時的樣子。

那雙有力的手舉著，在滿是灰暗破敗的世界裡劃出一道口子，讓窺見了幸福的。

外公疲憊地開口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都出去吧……”

施頭滾，心裡似乎有千言萬語，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盯著外公看了幾秒，終於還是緩緩鬆開外公的手，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了病房。

施沒有離開，坐在病房門口椅子上，神落寞又麻木。

第二天，外公的好轉了一些，他立刻要求施幫他辦理出院，他不願在醫院待著。

施幫他辦理了出院，二舅這次沒有當甩手掌櫃，也跟著李慧敏和施瑤一起來了醫院。

他們坐上車準備回家。

但走到半路，外公突然說道：“先不回家，去買一把鐵鍬，去你外婆墳前吧。”

施用力握拳頭，“外公，真的要讓外婆和那個老畜生合葬嗎？”

外公看著窗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就當是我對不起你外婆吧……”

車子裡陷了沉默。

外婆的墳是葬在他們的老家的農村，那個農村離城裡也不算太遠，只需要兩個小時的車程。

二舅開車去買了一些祭祀的東西和一把鐵鍬，開車去了外婆墓地前。

眾人到了之後，看到墓碑前有一束還沒枯萎的花，眼裡都出了疑的神。

施主解釋道：“前兩天我來看過外婆，這花是我買來的。”

眾人這才消除疑慮。

他們重新祭拜了外婆。

外公站在墓碑前，手著墓碑上外婆年輕時的照片，啞聲道：“老婆子，我對不起你，我這一生都是沾了你的，才能過上好日子，可我連你的骨灰都守不住……”

他抱著墓碑，流下愧疚的淚水。

在他們來墓地之前，外公就讓施聯絡了秦修寒，讓秦修寒派人來盯著。

否則如果沒有秦家的人盯著，他們自已挖出骨灰盒，秦家那邊人懷疑真實，可能會以為他們在欺騙他們。

秦修寒親自帶著人來的，他只比施他們晚來一個小時，正好是施他們祭拜的時間。

秦修寒到了之後，上了一炷香，外公便讓施家龍開始挖墳。

施家龍沒幹過力活，挖了幾下就大氣，挖不了。

最後還是李慧敏拿過鋤頭，把墳包一點點挖開，出了裡面的骨灰盒。

施扶著外公走過去。

外公蹲下，抖著把骨灰盒捧起來，一邊落淚，一邊用手揮去上面的泥土。

他抱著外婆的骨灰盒上了車。

回城的路上，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車子裡安靜得可怕。

車子到了醫院門口停下。

外公把骨灰盒給施，“你拿進去吧，我就不去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