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阮有一瞬間有些恍惚。

他這個語氣，險些讓以為他們已經結婚很多年，並且一直都很好了。

謝宴禮隨手劃手機螢幕，“都發給你了。”

樓阮這才察覺到自己的手機震了幾下。

手出手機，點開微信，果然看到了一連串好看的照片。

就在看完後準備退出微信的時候，發現微信裡的“發現”那裡有個小紅點。

平時其實是不怎麼看朋友圈的，也不怎麼發。

樓阮手指落在上面，鬼使神差點了進去。

刷出來的第一條就是謝宴禮的黑頭像。

他發了條朋友圈，還配了九張圖！

樓阮看著那條滿滿是照片的朋友圈，再一看他配好的文字，落在手機螢幕上方的白皙手指頓了一下。

謝宴禮：【陪太太來遊樂園/心[圖片]】

樓阮看得心驚跳，這個朋友圈的風格，很不謝宴禮。

夜風拂過滾燙的臉頰，抬起眼睛，目落在謝宴禮臉上，“你這個朋友圈，分組了吧？”

謝宴禮睨過來：“分組？”

樓阮：“……”

想來也是，他應該不知道分組這種東西。

謝宴禮按滅手機，隨手把手機丟進兜裡，懶洋洋道，“結婚的朋友圈都發了，這個有什麼發不得的，分什麼組，沒必要。”

樓阮驀地抬起頭，有些震驚地看著他，“你知道分組。”

謝宴禮：“？”

樓阮看著他的表，知道自己又有些冒犯他了，又是小聲說道，“我以為你很忙，那種很忙的科學家不都不知道這個嗎……”

“我呢，倒也沒有忙到那個地步。”謝宴禮瞥了一眼，語調涼颼颼的，悅耳的聲線沾染上了幾分啞，“謝太太不用擔心，我並不打算婚所以不會分組，也有的是時間陪你。”

樓阮：“……”

擔心的哪裡是這個啊。

只是覺得，謝宴禮這樣的人，忽然發這樣的朋友圈，可能會嚇到他的好友。

不過謝宴禮本人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擔心這個，他垂著眼睛看，“走吧，回家。”

…回家，嗎。

樓阮所思所想在一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站在昏黃的路燈下，頭頂的樹葉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

著金屬質地的手機邊緣，抬起頭看向站在面前的人。

他修瘦而矜貴，站姿懶散，那張臉在昏暗的線下，著不羈的綺。

樓阮看著對方漆黑碎髮下的瀲灩雙眸。

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

到家已經是午夜十二點。

樓阮站在窗邊看著謝宴禮離開以後，才重新出了手機。

朋友圈人很多，一條一條往下翻看，試圖找到謝宴禮在遊樂園發的那條朋友圈。

可謝宴禮的朋友圈還沒刷到，就刷到了程磊的朋友圈。

暗調的照片裡，各酒擺在桌上，對面有隻戴著銀戒的手，格外晃眼。

樓阮沒有點開那張照片，但依舊看到了那隻手旁邊的士襬。

以往每一次，看到這樣的照片，都會打電話給程磊，旁敲側擊、小心翼翼地問他們在幹什麼，和誰吃飯，弄清楚他邊的人是誰。

但這一次，卻一點打電話的慾都沒有。

曾經一粒小石子彷彿也能激起千層浪，現在......

原來巨石落下來的時候，心裡也可以只泛起一圈漣漪啊。

微微頓了會兒，樓阮點開程磊的頭像，快速選擇了僅聊天。

程磊的朋友圈，以後不會看到了。

周越添和他邊的人，只有程磊喜歡發朋友圈。

以後周越添相關，再也看不到了。

做完以後，樓阮才退出來，繼續往下翻。

謝宴禮的朋友圈很快就出現在了眼前。

他們的共同好友依舊很，所以樓阮只能看到零零星星幾個點贊和評論，幾乎都是謝家和華清大的。

華清大的那幾位其實也不太，僅僅只是有好友位而已。

不過他們看起來和謝宴禮倒。

【？你這種人竟然也會陪孩子去遊樂場，震驚我全家】

謝宴禮在底下回復：【？帶老婆去遊樂場怎麼了，你不會沒帶老婆去過遊樂園吧？】

樓阮看著他的回覆，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

完全能腦補到謝宴禮的語氣。

樓阮想了想，點開謝宴禮朋友圈裡的照片，把他們全都儲存了下來，又向上劃，選中了那幾張照片，發了條朋友圈。

不知道發什麼文案，所以就只發了兩個開心的小表。

發完以後，樓阮才放下手機去洗漱了。

-

京北，suuuo。

昏暗的包廂中，有人開啟了燈。

整個包廂一下子亮了起來，白熾燈映出了周越添難看的臉。

他坐在那裡，低頭冷著臉看著手機螢幕，面若冰霜。

坐在他旁的明星不敢去看他的手機螢幕，只能噤若寒蟬地坐著，也不知道忽然間發生了什麼，邊的人怎麼就變了臉。

還是程磊覺得不對，擺了擺手，“你們都出去。”

包廂裡其他人連忙站了起來，客套了兩句就要離開。

“白小姐，您也移步吧，合作的事我們改天再談。”

周越添旁的明星看了一眼旁一言不發的周越添，點了點頭，和周越添說了再見，站起來離開了包廂。

人全都走乾淨後，程磊才上前問道，“周哥，怎麼了。”

周越添冷著臉，抬起手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他，他抬起眼睛，那張臉上全是冷意，“你不是說這招有用嗎？”

程磊有些茫然地把接過了他的手機，一眼就看到了樓阮的朋友圈。

樓阮：【/開心/開心[圖片][圖片]】

程磊心一驚，“這是……”

“這什麼地方，哪來的朋友和一起去這種地方？”周越添聲音冷颼颼的。

程磊哪裡知道這個，他都多年沒去過遊樂場了。

“查清楚。”周越添忽然沉下眼睛，幾乎是咬著牙出的這幾個字。

程磊著周越添的手機，有些莫名的發怔。

周哥以前，從不會過問樓阮的事的。

去哪裡玩，和誰玩……

他以前是從不會關注這些的。

只有樓阮會做這些，樓阮會關注他們在哪裡吃飯，和誰吃飯，在哪裡喝酒，和誰喝酒，在哪裡唱歌，和誰唱歌……

現在怎麼這樣了，怎麼就，完全反過來了。

不對，這不對。

程磊覺得這很不對勁，他心裡有個可怕的猜想，但又覺得不可能。

他安靜了半晌，才默默挪到周越添邊，小心翼翼地坐下來看著他道，“周哥……”

周越添沉了口氣，戴著銀戒的手微微一抬，從他手上走了自己的手機。

手機螢幕上微弱的影映著他的眼眸，那雙眼眸和往常一樣，微沉著，帶著清冷的碎。

但和平時不太一樣的是，他正在定定盯著一個人的朋友圈。

這是往常他從來不會做的事。

程磊眼睜睜看著他點開了樓阮朋友圈的照片，正仔細地看著那張照片，神比平時看報表的時候還要認真幾分。

周越添以前，從不會發朋友圈，也從不會看朋友圈的。

程磊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小聲道，“周哥，你……”

周越添看著那張照片，忽然說道，“的拍的。”

程磊要說的話生生嚥了回去，他滿臉都是小心，聽到他說這話，臉上的無措和驚恐又多了幾分，“……什麼？”

“這照片是的拍的。”周越添坐在那裡，抬手拿起了一杯漂亮的尾酒，仰頭一飲而盡，語調格外淡漠疏離，好像也，很理。

但程磊知道，他現在肯定沒有理這種東西。

理的周越添，是不會看樓阮的朋友圈，也不會開啟的照片仔細看，更不會分析拍照片的人是男是。

程磊巍巍地出手，拿到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杯尾酒，喝了兩口，穩了一下心神以後才說道，“……有可能是公司同事吧。”

“住的那個小區，不是很多咱們公司同事嘛，住在一起又在同一個公司上班，都是孩子，關係忽然就好起來了也有可能。”

他上雖然是這樣說的，但心裡卻不是這樣想的。

程磊心裡想的是，樓阮以前不管有什麼新朋友，不管是男的還是的，都會和周越添說的。

這一次，沒有說。

這不對勁。

程磊坐在周越添邊，輕輕放下了那杯尾酒，腦子裡把最近的事都過了一遍。

可他不管怎麼想，都覺得該是那晚那句“養而已”。

那夜之前，樓阮明明還是好好的。

從那夜開始就變了。

以前晚宴，不管發生什麼，樓阮都會在會場堅持最後，把周越添送上車，送回家以後，才會回家。

雖然別人的書也是這樣，會在宴會結束以後送老闆回家，但樓阮是不一樣的。

他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

樓阮是公事公辦還是有私心，誰都清楚。

對送周越添回家這樣的事，一向認真。

可那天晚上，他們轉個樓阮就不見了。

剛開始他以為是周越添和徐旭澤打架鬧到局子裡去，樓阮沒找到他們，所以才沒送周越添回家。

但現在想，不對。

很不對，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不該沒有電話。

樓阮不能沒找到他們還電話都沒給他們打一個。

程磊手心冒了一層薄汗，他轉頭看向周越添，聲音有些低，醞釀了一下才開口，“周哥，你對……”

他還沒說完，周越添就忽然收回目，按滅了手機。

他的手機螢幕瞬間熄滅，再也看不到樓阮坐在娛樂設施上笑得開心的照片。

周越添手一抬，把手機隨意地丟在茶幾上，冷著聲說，“我對太縱容了。”

程磊愣了一下。

周越添合了閤眼，繼續說道，“明天和白楚那邊聯絡一下，就是了。”

程磊臉上的表幾乎轉為了錯愕，在周越添起的一瞬間，他猛地出手，一把拉住了周越添。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

在周越添低頭看過來之前，程磊連忙鬆開手，低聲說道，“周哥，慎重。”

白楚是娛一個明星，就是剛剛坐在周越添旁的那位。

剛憑著一部青春校園劇紅，一躍為今年最火的小花旦。

按道理說，他們周氏的確需要這樣的代言人，他們需要白楚，白楚也需要他們。

但，這位白楚小姐，和周越添是有些淵源的。

沒紅之前，曾參加過一場酒會。

年輕貌，無權無勢，又魚龍混雜的圈子裡，自然容易被一些豺狼虎豹盯上。

被人酒的時候，是周越添輕飄飄的一句“為難人小姑娘幹什麼”替解了圍。

後來不知道怎麼，兩人就傳出了緋聞，有人說白楚後有金主，的金主就是周越添。

流言並不是擺在明面上的，白楚方自然也沒有公開否認過。

“你和白小姐是有緋聞的，你忘了？”程磊說道，“要是真簽了白楚，樓阮……”

他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可能就不會回來了。”

“周哥，你可要想清楚。”

周越添就站在他面前，他後的桌上還擺著各式各樣的尾酒。

白楚剛剛還坐在這裡，的口紅印還留在那杯淺的尾酒杯上。

空氣中也還殘存著上的香水味道。

周越添站在他面前，眼皮子都沒跳一下，他目平靜地盯著他說道，“不會回來了？”

程磊緩緩鬆開了手，點了點頭，他聲音低低道，“樓阮之前問過我白楚的事。”

周越添垂著眼睛，抬起手拍了拍袖子，神清清冷冷，語氣篤定，“不會。”

程磊作凝滯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樓阮都已經這樣了，周越添這麼聰明的人就沒發現什麼不對嗎？

這就是當局者迷嗎？

他都能兩天就想清楚的事，他怎麼就想不清楚呢！

程磊見他好像又要走，連忙說道，“別，周哥，你先別走，我們再好好說說，代言的事不急。”

周越添彎腰，撈起剛剛被他丟在桌面上的手機，轉就要走。

程磊連忙站起來道：“周哥，朋友圈，樓阮那個朋友圈，我們再看看，再探討探討！”

說著，他還手出了自己的手機，急急忙忙著自己的手機螢幕，點進了朋友圈，往下掃了掃，沒有看到樓阮的朋友圈。

他蹙起眉，還以為是自己朋友圈人太多，所以特意退出來搜尋了樓阮的名字，點進了的朋友圈，但卻只看到了一條直線——

程磊原本想好的鑑賞朋友圈照片的話通通說不出口了，他站在那裡來去，“怎麼回事，我怎麼看不到樓阮的朋友圈？”

“是把我刪了嗎？”

“不可能吧！刪了我還怎麼知道你的消……”

程磊話已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他看向周越添，看著他的臉以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陡然間寒意料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