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在忙忙碌碌中過去了。
日子平淡又溫馨。
75年秋收結束後,方立秋結婚了,娶了城裏來的知青。那是個溫和又堅韌的姑娘,名陶桃,比方立秋還大了兩歲。
倆人在大隊部的文化流活中互生好。
陶桃家庭關係和諧,家裏隻有和弟弟兩個孩子,就差了不到兩歲。需要下鄉的時候,姐弟倆一個18一個16,都符合下鄉條件,都想把留城的機會留給對方,於是都的報了名,所以,倆人都下鄉了……
據說他們的父母暴躁的想打人,在家裏罵罵咧咧:“我這是生了兩個什麽品種的棒槌?你們就沒想過可以都不去嗎?來個人接班行不行?”
陶桃和弟弟陶斌都在上泗當知青,倆人說起這事兒的時候,一群人都笑哈哈。
這種真摯的傻氣真的很招人稀罕。
後來爹媽寫信讓他們回去接班,一個接爸爸的班,一個接媽媽的班,倆人都拒絕了。
爸媽還年輕,沒到退休的時候,再說了,他們接了班,工資都不到原來的一半。還是讓爸媽先幹著吧,他們在農村雖然辛苦點,但是也能活下去,而且還有爸媽給的補,並不算太糟糕。
方立秋和陶桃的婚事,得到了雙方家庭的認可,陶家父母還特意趕來參加了婚禮。看到一雙兒在上泗的生活狀態,也算放下了心。
結婚之前,方大伯在院裏加蓋了兩大間房,一間給方立秋夫妻住,另一間給立冬預備著。
據他觀察,立冬也離親不遠了。他最近頻頻提起他的一位初中同學,看起來是好事將近的樣子。
果不其然,76年春天,方立冬就將自己的初中同學張淑梅給娶回了家。
這下子,方家就剩下寶珠一個釘子戶了。
但是方學禮夫妻不介意,要不是他們兩口子盯得,寶貝閨早就不知道被哪個大尾狼叼走了。
寶珠自己更不介意。想什麽時候結婚就能什麽時候結婚!
隻有傅彥張的不得了。
這三年,傅彥溫水煮青蛙,憑借自己的細心讓寶珠漸漸的依賴他,習慣他的存在,也不聲的走了其他想要湊過來的慕者,但是關係始終沒有挑破。
麵對寶珠時,傅彥心裏多多還是會到自卑。
哪怕他已經花錢在縣裏的被服廠買了一份工作,也遷了戶口了正式工,但心裏依然覺得自己不配。
他還得再接著努力才行!
本來他以為自己還能有點時間,可是現在,方家就剩下寶珠了,如果他再不行,萬一學禮叔把許配給別人怎麽辦?
到時候他上哪兒哭去?
他是配不上,但是別人更配不上。
而且,傅彥自信,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他對寶珠更好了。
76年5月,一個周六的午後,微風和煦,天氣不冷不熱,非常舒適。
寶珠走出學校,傅彥正在門口等他。
照在他上,看起來溫暖極了。
這幾年,傅彥跟著早就把高中課本學完了,他自己也想辦法淘來各種雜七雜八的書看。
難得的是,傅彥不是個死讀書的人,並不會對書裏的觀點全盤接,他會自己去思考,會想辦法在生活中去驗證。也會和寶珠探討。
他是個極為通的人。
多讀書有什麽好呢?
實際的好暫時沒看到,但是傅彥的整形象和氣質提升了一大截。年的不幸留在他上的鬱氣和尖銳一掃而空,他看起來更加拔,更加開朗,也更加溫和了。
看著沐浴在下的傅彥,寶珠突然就笑起來。
而傅彥看著向他走來的姑娘,心裏的一塌糊塗。
能陪在的邊,已經足夠幸運。
隻是他貪心的還想要更多。
他快步迎上去,接過寶珠手裏的包拎在手上。
“等很久了嗎?”寶珠問。
“沒有,剛到。”
傅彥把包掛在車把上,等寶珠在後麵坐好了以後,才開始蹬車。
寶珠工作一年以後買了一輛自行車,從那以後就不住宿舍了,每天騎車上下班,後來傅彥落實了工作,也買了一輛自行車,就把自己那輛扔家裏了,讓傅彥每天騎車接送。反正他從家裏騎車去縣城要路過公社。
其實傅彥在廠子裏也有單人宿舍,但是他更願意每天騎車往返,這樣還能和寶珠單獨相。
就好像此刻,他們倆騎車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幹活的人都下工回家了,路上非常安靜,隻有嘰嘰喳喳的鳥聲不時響起。
他把車騎得很慢,希這段獨的時可以無限延長。
“傅彥。”
“嗯?”
“你找人上我家提親吧。”
傅彥一車把,把車停了下來。縱然速度不快,寶珠還是一下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哼唧道:“你幹什麽呀?撞到我了。”
傅彥張的轉過,說道:“讓我瞧瞧,撞哪兒了?”
寶珠仰起小臉,皮細,隻是輕輕一撞,額頭就紅了。
傅彥心疼壞了,“都怪我,疼不疼?”
他一邊說一邊輕輕的幫,結果越越紅了。
傅彥:“……”
“怎麽了?”寶珠問。
“紅了一片。”傅彥懊惱的說道。
寶珠心裏有數,說道:“一會兒就會消的,我現在已經不疼了。”
“你聽到我的話了嗎?”寶珠問他。
“聽到了。我就是太激了。”
傅彥目專注的看著,繼續說道:“我回去就去找大隊長,請他去幫我提親。寶珠,謝謝你。”
寶珠失笑:“謝我什麽?”
“謝謝你願意讓我陪著你,謝謝你願意讓我和你一起生活。你有無數種選擇,可你選了我。我覺得,我一定是全天下最幸運的人了。”
寶珠示意他低頭,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傲道:“你的確幸運。”
這一刻,傅彥聽見了自己心髒跳的聲音,咚咚咚的,震得耳疼。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離他遠去,他的世界裏,隻剩下了眼前微笑著的孩子。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髒,笑意從眼睛裏傾瀉而出。
這一瞬間,傅彥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寶珠從他的上見到了意氣風發,見到了蓬朝氣。
就好像一個人經曆了漫長的寒冬,終於迎來了春暖花開。
他手把寶珠攏進懷裏,抱了一下又趕放開。
“坐好。”他的聲音裏都著昂揚之氣。“我們要趕回家了。”
他再也不在路上慢吞吞的耗時間了。如果不是考慮到道路顛簸,他真的能把自行車騎出托車的速度。
後來,傅彥功名就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家鄉修路,雖然那時候他們已經不再騎自行車了。
傅彥的速度很快,當天晚些時候,大隊長傅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拿出最好的神麵貌來到了方學禮家。
這是做人的自我修養。
方學禮、張文娟:“……”
無事不登三寶殿,幹嘛來了啊?
傅笑著在上首坐下,說道:“有人托我來做,想求娶你家寶珠。”
方學禮:“誰啊?”
傅彥那個兔崽子終於忍不住了嗎?
傅笑道:“明人不說暗話,你還能猜不出來嗎?”
方學禮:“我就算能猜出來,這事兒也不能靠猜的吧?”
傅:“……”
“你說的對。是我的錯!這事兒是得正兒八經的說。我是來替我們老傅家的孩子,傅彥,求娶你們家的寶珠,你覺得怎麽樣?”
傅說道:“傅彥的況,可能你比我還了解。這孩子格堅韌,自己一個人磕磕絆絆的長大了,關鍵是一點也沒長歪,不管是長相還是格,都好。他現在父母雙亡,沒有負擔,也沒有患。他跟我說了,他娶寶珠也行,贅你家也行,不拘什麽形式,就是想和寶珠親。”
方學禮驚訝道:“確認傅連死了?”
“勞改第七年的時候就死了。隊裏是接到了通知的。沒對外說而已。他母親白槐花那邊,自從改嫁,從來也沒跟傅彥聯係過。我一直留心著呢,就怕以後來給傅彥添麻煩,前年的時候病死了。”
方學禮心裏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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