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妮兒說道：“立秋和立冬來幫忙就行了，不用全都過來，廚房站不下了。”

    方學武兄弟聽話的坐下了，傅彥則堅持過來幫忙。他是真不好意思就坐在那兒等著吃現的！

    八個人坐一桌，寬寬鬆鬆。

    方大伯還客氣了幾句：“今天咱們都是沾了傅彥的，才能吃上。來，傅彥，咱們先喝一口。”

    傅彥：“沒有沒有，立冬眼尖，兔子是他先看見的。我過來吃現的，才是沾了。”

    方學禮給寶珠夾了個兔：“快吃，趁著他倆客氣的工夫，咱們把兔兒全吃了。”

    方學武趕抿了一口酒，抿出吱兒吱兒的聲音，一臉的咽下去，才跟傅彥說：“趕吃，你二叔說的是真的，他真不給咱們留。”

    傅彥也跟著抿了一口酒，他並不好酒，雖然也能喝，但絕對會不到方大伯那種。方大伯，愣是把5錢一斤的散裝白酒，喝出了頂級瓊漿玉的。

    寶珠聽到大伯喝酒的吱兒吱兒聲，就特別想笑。

    傅彥放下酒甌子的時候，悄悄看了寶珠一眼，發現正一邊笑一邊滋滋的啃兔兒。

    他不聲的咽了一下口水，對於桌上的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今天的兔一定很好吃！

    他夾了一塊放進裏，頓時眼睛一亮，果然很好吃！這絕對不是他的心理作用。

    王春妮兒用一雙新筷子給每人都夾了一個兔兒。

    “傅彥，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千萬別客氣。”王春妮兒說道。

    “對對對，我們吃飯都會搶的，你要是太斯文了，最後啥也吃不到。”方立冬說。

    傅彥看了一眼斯斯文文的方寶珠，對這個說法表示懷疑。

    方立秋跟他說：“寶珠不用搶，二叔二嬸會幫搶的。咱們都得靠自己，快點吃。”

    傅彥：“……”

    他不聲的觀察，發現方學禮和張文娟都把自己分到的兔上的撕下來一部分放進寶珠的碗裏。

    方寶珠把裏的咽下去，開口阻止道：“夠了呀，多了我就吃不下了。”

    “先放你碗裏，能吃多吃多，吃不完讓你爸幫你消滅。”張文娟說道。

    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手絹，寶珠立刻就側過小臉，讓把不小心蹭到臉上的油給掉了，母倆配合的天無。

    突然間，傅彥心裏的羨慕和野瘋狂滋長。

    他羨慕方寶珠有這樣疼的媽媽，更羨慕張文娟可以幫寶珠臉。

    傅彥心裏一驚，趕低下頭努力幹飯。

    寶珠不是他可以肖想的人。

    但是不試試怎麽知道呢？萬一呢？

    就算最後不行，至他努力過了，人生不會留下憾。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方大伯總結發言：“年夜飯也不過如此。”

    他又跟傅彥說：“我們每年年夜飯都是在我家吃的，往常你你也不來，怎麽樣？今年來不來？你也看見了，我們家沒那麽多窮講究，大家一起吃飯，就圖個高興熱鬧。你一個人過年有什麽意思，過來和我們一起過唄。”

    打從傅彥和他們做了鄰居，每年過年，方大伯都想把這孩子過來和他們一起過，也就是一起吃頓飯的事兒，但是傅彥從來都不過來。

    方大伯還以為他今年照舊會拒絕，正想接著勸呢，就看傅彥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到時候過來。”

    方大伯立刻就高興了，說道：“那可太好了，到時候咱們四個還一起玩兒牌。”

    傅彥：“……”

    氣氛一下就凝滯了。

    除了方大伯，另外三個被他預定的牌搭子都有點高興不起來。

    寶珠想了想，往年過節，大伯好像也提議玩牌，但總是被大家各種打岔，一次也沒玩兒。

    可能是不想大過節的被他嚷嚷吧。

    吃完飯以後，傅彥和方學禮一家一起離開。

    方學禮跟他說：“我先送你二嬸兒和寶珠回家，一會兒去你那兒一趟，和你說點事兒。”

    “好。”傅彥說道。

    心裏卻是七上八下，學禮叔會和他說什麽呢？

    方學禮回到家，拿上傅彥昨天送來的芝麻，又往袋子裏裝了一個橘子罐頭，這些年，是傅彥給他送節禮了，他正好趁這個機會表達一下對小輩的關吧。

    傅彥的家經過這些年的修修補補，其實跟翻新了一遍差不多，有兩間屋子的房頂已經換了瓦片，由此也可以想象傅彥生活究竟有多努力。

    方學禮進了堂屋坐下，把布袋子放在桌上。開門見山的說道：“傅彥，叔不能收這個禮，一年就發這麽點兒，你自己留著吃。榨油或者直接吃，都不賴。咱們平時吃的寡淡，這點油不能。”

    他從布袋子裏掏出罐頭，接著說道：“你這孩子禮兒多，年年給我送東西，我都沒回過禮，正好，今年寶珠工作了，發了些副食品券，買了幾個罐頭，給你拿一個嚐嚐。”

    傅彥說道：“那好，罐頭我就收下了。芝麻您拿回去，這點東西，也磨不了多香油。我也不吃這細東西。而且，我有事兒找您幫忙，您就當這個是謝禮。”

    “什麽事兒？還值當的給謝禮？”方學禮納悶道。

    傅彥基本上不會主開口。

    “我想借寶珠的高中課本看看。”

    方學禮：“……”

    就這？

    不過，“高中？”

    你初中也沒上啊，直接看高中嗎？

    “嗯。小學課本我自己有，初中的課本我借了立冬的，但是高中的他也沒有。”

    “你已經看完初中的了？”

    傅彥點點頭：“嗯。看完了。”

    方學禮頓時肅然起敬，對這些閑著沒事兒主學習的人，他都是佩服的。

    自己小時候沒讀過書，後來寶珠上學以後，他跟孩子慨：“你要好好學習啊，以前爸爸想上學沒機會，你現在有機會學習了，可要好好把握。”

    結果寶珠說：“什麽時候學都不晚。我先去跟老師學，回家來教你。”

    然後，他被迫每天下工回家跟著孩子學習，一個新詞，老師要求寶珠寫5遍，作為格外嚴厲的小老師，寶珠讓他寫50遍。現在想起來都還想哭呢。他媳婦因為上過幾年學堂而幸免於難。

    那真是痛並快樂著的五年啊！

    痛是因為學習，快樂是因為他兒當小老師的樣子太可了。

    後來，寶珠去公社上初中，他才解了。

    他再也不敢說沒上過學好憾了。就擔心寶珠給他殺個回馬槍！周末回來繼續給他上課。

    當年確實沒機會上學，但是後來的學習經曆告訴他，就算當年有機會，他大概也是個渣渣。

    方學禮說道：“多看書是好的。我回去問問寶珠。課本是的，得同意才行。”

    他雖然不學習，但他支持別人學習。

    傅彥：“嗯。那您幫我問問。”

    猶豫了一下，方學禮還是問道：“傅彥啊，學習不痛苦啊？”

    傅彥：“……”

    學習怎麽會痛苦？

    他搖搖頭：“有意思的。”

    他在生活中學會了察言觀，學會了生存之道，他自己索出了一些道理，這些道理，又在書本上得到了印證。沒有長輩的悉心教導，他很擔心自己會走錯路，會想錯事，他比任何人都更迫切的想要看書、學習，想確認自己始終走在一條正確的路上。

    他絕對不要做傅連和白槐花那樣的人。

    現在，他還想努力讓自己變一個更好的人，就算不到天上的雲朵，至，也能讓他們離得更近一點。

    方學禮：“……”

    雖然都是兩筆寫的人，但大概還是有區別的。這樣一想，他是不是有點過於憊懶，辜負寶珠老師的悉心教導了？

    “行了，我回去了。要是寶珠同意，我明天晚上就把書給你送過來。”

    “好，謝謝叔。”傅彥真心道。

    傅彥送方學禮出門，到底還是把那袋芝麻又塞給了他。

    方學禮：“……”

    這點小事兒，真的不需要謝禮。

    而且，要是寶珠不願意借課本，他還得再還回來。

    嘖！這一趟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