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寶珠把去公社當老師的事兒跟方學禮和張文娟一說,兩口子很高興,化誇誇狂魔,對著寶珠就是一頓輸出。
饒是臉皮再厚,都被他們誇的有點不好意思了。拍著脯保證道:“等我領了工資,就給爸媽買吃!”
“好好好,媽等著。”
“好好好,爸等著。”
但是接著,他倆又開始擔心起來。
張文娟說:“每天早出晚歸的,累不累?要不,在公社租個房子?”
方學禮說:“不行不行,一個人住不安全。”
他想了想,又說道:“咱們去鎮上和一起住,每天回來上工?”
寶珠:“……”
“你們倒是先問問我呀!學校給我一間單人宿舍呢。你們放心吧。我平時住宿舍,周末回家。”
公社和家的距離,步行一個多小時,每天走個來回也不是不行。看況再說吧。
“這個好。反正離家也不遠,我們有空還能去看你。”
“嗯嗯。”寶珠笑瞇瞇的點頭,滿臉乖巧。
張文娟一拍手,說道:“咱們寶珠有工作了,得慶祝一下。”
“對!我殺隻,給寶珠燉吃。”
“等我先去上兩天班適應一下,回來再吃,先讓它再多下幾個蛋。”
“行,聽你的。”方爸手了的頭發,給個鳥窩。
寶珠怒目相向,撲過去跟他打一團。
張文娟就在旁邊看著這父倆鬧騰,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
真好啊!孩子有工作了,應該不會再有人說閨了。
笑過之後,方學禮和張文娟狀似無意的問:“寶啊,你前段時間在家待著,是不是有人說你什麽了?”
寶珠小臉一垮,委委屈屈的說道:“還能有誰!就那個方明月唄,說我讀了高中有什麽用,還不是跟一樣在家裏閑著。”
這倒也沒撒謊,田小娥和方明月的確這麽說過。不過原主毫沒放在心上就是了。我爸媽養著我,吃你家飯了?管的還寬!
兩口子若無其事的安:“你可千萬別聽胡說。方明月讓媽給教壞了。咱們離遠點。”
心裏卻想著要幫閨報個仇!
“嗯嗯,我知道。”
下午,寶珠又跑了趟公社,把所有手續辦完。下周一就去上班。
回到村裏的時候已經快四點了。
一進村,就到了一種氣氛。
整個空氣中都著張刺激和興!
寶珠隨手攔住匆匆往地裏跑的二蛋,問道:“二蛋,出什麽事兒了?你跑那麽快幹嗎?”
8歲的二蛋停下來站好,小臉嚴肅:“寶珠,你得我二叔,不能我名字!”
寶珠:“……”
的輩分和方家旺小隊長一樣,在方氏一族裏墊底兒。管七歲小孩叔算什麽呢,有個三歲的,得爺爺呢。有個跟媽一樣大的,管人家老,人家生的兒和同齡,得姑。
寶珠端正態度,不以年齡論英雄。
“二蛋叔,請問出什麽事了嗎?”
二蛋一下子就興了,臉上出慈的表,努力做出一幅當叔的樣兒。
一秒之後,他演出來的慈就消失了。重新變回一個眉飛舞的小孩。
講八卦那一個厲害!臉上表飛!
原來,方明月一路哎喲哎喲的去了公社,又一路哎喲著回來了。
全村人都跟看西洋景一樣看著。
還有的人直接問了:“明月這是怎麽了?大夫怎麽說啊?”
田婆子愁眉苦臉:“人家說沒事。可是明月就是疼啊!”
一群人開始竊竊私語。
“大概是想裝病不幹活吧。”
“以前沒裝病也不幹活啊,幹嗎還裝啊?”
“以前還算小,不幹還能說得過去,眼瞅著就要18了,再不幹就說不過去了吧?”
“也有可能。”
“不對,你看明月那臉,裝能裝的那麽像?”
大家一看,還真是!這灰白的臉可不像是裝的。是們先為主了。
竊竊私語的核心奧義就在於,當事人約約能聽見。
田小娥一開始聽大家說方明月裝病,心是很複雜的。
很生氣,氣這些人胡說八道,但同時又希們說的是真的。裝病總比真病強吧?也有點氣方明月,不幹活就不幹唄,裝什麽病?折騰自己也折騰!
但是聽到後來,這些人竟然說明月臉不好!
老實說,都沒仔細看。從早上醒來忙到現在,都快累死了。
可是一個人拉著板車從公社走了個來回,肩膀肯定已經磨破皮了。
而且,今天這路格外難走,好幾次車軲轆都陷到坑兒裏去了。明明坑兒不大,可就是彎腰撅著屁費半天勁也拉不出來。每回都得讓明月先下車,把車拉出來再讓上去。
這一路給折騰的。
如果可以,現在都想就地一躺,睡死過去!
一天忙下來,被明月的哎呦聲弄得神繃,本沒工夫去看明月的臉。真的很難看嗎?
二蛋說道:“修文家的,大夫怎麽給檢查的啊,怎麽說的?你看明月這臉,好像是不大對勁。”
二蛋輩分大,田小娥也得管人家嬸子。所以開口就是“修文家的”。
上泗的人,一旦嫁了人,自己的名字就會慢慢被人忘,變“誰誰家的”。隻有同輩的妯娌們,有時候閑聊或者開玩笑,會直接名字。
比如,寶珠的媽媽張文娟,長輩們都“學禮家的”,大嫂王春妮兒大部分時候“老二家的”,偶爾閑聊的時候也會“文娟”。張文娟就隻能管王春妮兒大嫂,有時候說笑說惱了,會喊一聲“王春妮兒!”
就連張文娟娘家的堂姐妹們,在嫁人以後再見麵都管“老方”,直接給冠了夫姓。
等到老了,的稱呼就變了“誰誰娘”、“誰誰”。
有的人,做了一輩子鄰居,到老都不知道鄰居家的老嫂子什麽名字,最多知道姓啥。
就離大譜兒!
田小娥作為上泗一份子,對於這個稱呼習以為常。
停下腳步,站直看了看在車上哼哼的方明月,臉慘白,冷汗已經打了的頭發,整個人蜷在車上有氣無力,已經快要連哎呦都喊不出來了。
田小娥嚇了一跳,趕把拉車的繩子從肩膀上放下來,車把隨手一撂,就想立刻去方明月邊噓寒問暖。
“明月呀~”
嘭!
“啊!”
所有人都被田小娥的作驚呆了!
這老婆子也太虎了。
板車它是無法自己保持平衡的,你一撂車把,它就傾斜了呀!
板車瞬間變梯!
這一聲“嘭”,既是車把砸地的聲音,也是方明月從車上落到地上的聲音。
那聲“啊”,是方明月發出的慘!
這下子,都不用田小娥去靠近方明月了,兒直接就滾到腳邊兒了。
田小娥:“……”
蹲下,也顧不上自己全疼了,趕把方明月扶坐起來,也順勢坐在地上,摟著方明月,焦急的問道:“明月,明月啊,你沒事兒吧?你可別嚇唬媽啊!”
方明月最開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眼淚嘩嘩的掉,然後開始一聲高過一聲的大哭!
不顧形象,歇斯底裏。
圍觀群眾都嚇壞了。們心裏想幫忙,卻在誠實的往後退。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這個氣氛屬實有點詭異了。
還是二蛋說道:“修文家的,要不你先把明月扶上車,拉回家再說?地上涼,小姑娘家家的,坐地上對不好。”
田小娥這會兒也是六神無主的狀態,聽了人家的話,立刻就行起來,把方明月往車上扯。
把方明月放在板車前頭一點的地方,跟說道:“你坐穩了,我去拉車了。”
田小娥往前走兩步,雙手握住車把,努著一勁兒把車抬了起來,結果力氣沒使對,腰扭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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