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兩口子氣得要死。紀慶東甚至抬手想打。

    紀珊毫不畏懼：“你打，打壞了我正好不下鄉，讓紀秋去。”

    又跟躲在旁邊看熱鬧的紀秋說：“你也別閑著，沒事兒就出去找工作，不然明年跟我一樣得下鄉。你以為你是二姐呢，爸媽什麽都能為你考慮到。我告訴你吧，傻孩子，咱們家為了給紀春梅買工作，為了把嫁出去，已經把家裏的錢全花完了，可沒錢再給你買工作了。這也沒辦法，誰讓紀春梅不檢點，不多給點箱底兒的錢，嫁不出去呢。我跟你說，給買工作就花了700，把嫁出去又給了700箱底兒呢。你以為咱們家是什麽富裕人家嗎？別招笑兒了。咱家現在窮的，老鼠都不稀罕來。”

    拿了500呢，這500得安在紀春梅上。

    而且，也沒說假話，老紀家現在，就剩200塊了。要不是紀秋平時還算老實，沒怎麽招惹，而且現在還不到下鄉的年齡，就直接去幫報名了。

    紀秋不願意相信紀珊說的，覺得父母平時對還算不錯，雖然比不上二姐，但是比三姐好太多了。

    但是紀珊這麽一說，的心裏也開始打鼓了。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媽媽，小臉兒忐忑。

    紀慶東被紀珊氣的，臉都憋紫了，但還是沒有手。他今天要是真打了，這死丫頭就敢去知青辦、革委會、派出所告他。

    他跟羅小芳說：“我不去送了，你一個人去吧。”

    氣這樣還能分出一個人去送，這兩口子肯定在打什麽壞主意呢。紀珊對此心知肚明。

    去火車站的路上，羅小芳咬著牙對殷殷叮囑。

    “在鄉下好好照顧自己，等著家裏找機會讓你回城。”

    紀珊差點被逗笑了。在家的時候這家人都把當敵人，走了以後還能指的上他們？開什麽玩笑呢。

    看了看羅小芳，發現表扭曲的厲害，明明氣急敗壞卻強忍著不能發作。

    紀珊真的忍不住笑出聲來。

    羅小芳：“……你笑什麽？”

    “當然是笑你啊。媽，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可笑。明明心裏恨我恨得要命，上說著要我好好保重，但是表卻是恨不得讓我立刻去死。你到底想幹嘛啊？有話直說唄。咱們可是親娘倆，沒必要這樣不是？”

    羅小芳沉默了。

    恨紀珊嗎？恨不得去死？

    不不不！沒有！紀珊畢竟也是的兒，就算不喜歡，也沒想過讓去死。

    大概是即將到來的分別影響了，羅小芳平複了一下緒。跟紀珊說道：“你是我閨，我終究還是盼著你好的。”

    紀珊對此不予置評！

    羅小芳沒辦法了，在紀珊快要踏上火車的時候，終於再次開口，問道：“你說的那個賣工作的人，是誰啊？”

    紀珊已經下鄉了，他們可以拿錢把這個工作買下來給秋。這樣，秋有個正式工作，鐵定就不用下鄉了，條件好了，以後要嫁人也能找個更好的。

    見終於將心裏話說了出來，紀珊笑得特別開心，說道：“媽，沒有人賣工作。我隻是想知道，你們究竟會怎麽做。現在看來，咱家四個孩子，你們心裏唯獨沒有我。既然如此，那你們就當沒有我這個兒了吧。反正，你們也親手把我送下鄉了，本來我再等等，自己也能找份臨時工的。可是你們直接給我報名了！鄉下是什麽地方，你們心裏不明白嗎？你們要是不明白，就不會想盡辦法把紀春梅弄回來了。”

    笑著，但是聲音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古井無波。讓羅小芳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似乎就要徹底失去這個兒了。

    可是，人都是有偏好的，和家裏其他三個孩子比起來，紀珊的分量就太輕了。

    可即便是他們偏心在先，也不能接紀珊這樣直白的指責。

    羅小芳惱怒，正要發火。但是紀珊揮揮手，直接說了一聲“再見”，徑直就上了火車。

    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羅小芳一口氣堵在心裏，上不去也下不來。

    隻能一個人在原地咒罵：

    “這個死丫頭，竟然敢這麽跟我說話。我倒要看看，一個人在鄉下究竟能過什麽樣！”

    “過不了多久就得寫信回來訴苦。”

    “不聯係我，我也不聯係。看看誰能的過誰。”

    是這麽說的，也是這麽做的。

    紀珊下鄉後，沒有主聯係家裏。紀慶東和羅小芳，也沒有聯係過紀珊。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家裏飛狗跳，老二兩口子隔三岔五的吵架，老四鬧著要買工作，卻發現家裏錢了500。紀慶東懷疑紀珊臨走說的是真的，紀春梅懷疑這錢被羅小芳昧下了，紀秋哭著說父母偏心。

    羅小芳賭咒發誓，說自己絕對沒有拿錢。懷疑是紀珊拿的，但是沒有證據。

    鬧這樣，也確實有點顧不上紀珊。

    直到原主死亡的消息傳來，家裏的事兒都還沒鬧清楚呢。他們倒是借了點錢給紀秋買了個臨時工，但是紀秋不滿意啊，憑什麽二姐是正式工，到了這兒就臨時工了？

    紀冬蘭也回來鬧，憑什麽老二和老四都是買的工作？的工作是自己找的，但是得把買工作的錢補給！

    紀春梅和順的夫妻關係一去不複返了，夫妻倆整天鬧個不停。隔三岔五的回娘家，又哭又鬧。

    原主的死訊傳來，他們也不過是歎息幾聲，說紀珊沒有福氣。甚至罵活該，家裏鬧這樣，都是惹的禍！

    原主走的瀟灑，但是，一向堅韌的也沒想到，特麽暈車。

    經過了長途跋涉，火車轉汽車，又換上拖拉機，最後步行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徹底暈菜了。

    紀珊頭暈目眩，咬牙堅持著走進分給自己的房間，眼前一黑，撲通一聲就暈倒在地上。山一樣的行李瞬間把埋了。

    十裏梁的大隊長梁國被嚇了一跳，生怕剛來就死了，跳著腳派了兩個年輕的社員跑到隔壁的小王莊生產隊，把那兒的村醫給架了過來。

    “快啊！別磨嘰，一定要快！”梁國怕年輕人不知道輕重，一再叮囑。

    他們十裏梁沒有衛生所，也沒有村醫，離他們最近的衛生所就在隔壁小王莊。

    和十裏梁不一樣，人家小王莊是個大生產隊，有三百多戶人家呢。

    老村醫真是被架著來的。他年紀大了，跑不快。

    兩個年輕人一邊一個，架著他的胳膊飛奔，邊跑邊說：“你說這些城裏人，就會沒事找事，來幹嘛？”

    另一個氣籲籲，說道：“咱跑慢點吧，我跑不了。”

    被架著的老村醫也附和：“對對對，慢點慢點，我快散架了。你們咋不套個牛車過來呢？”

    他真的太難了，這樣下去，小知青可能沒事兒，他要玩兒完啊。

    兩個年輕人：“……”

    忘了！

    當時大隊長一發話，他倆撒丫子就跑，哪兒想得起來套車呢。

    但這事兒能承認嗎？承認了顯得他倆多傻？

    “牛車還不如我們跑的快！”

    “這路顛得厲害，坐牛車還不如我們架著你跑的安穩呢。”

    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倆人一咬牙，跑的更賣力了。

    老村醫耷拉著腦袋，努力放鬆自己，盡量把自己當一。

    他擺爛了，兩個年輕人的力就更大了。

    等到他們跑回十裏梁，三個人都快不行了，癱在地上大氣。

    也沒人催他們，因為原主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