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份的天氣，已經有點涼了。尤其是清晨，太尚未升起，走在路上，有點打哆嗦。

    地麵凹凸不平，一看就是幾天前下過雨。地麵雖然幹了，但是深深的車轍印還在。等到下次下雨的時候，這個留下車轍印的地方就會積攢更多的雨水，然後惡循環，為一個水坑。

    樹葉已經開始變，黃的綠的夾雜在一起，訴說著秋天的到來。

    村子的中央有一棵雙人合抱的大槐樹，每個人都走上前去了。

    村子裏比較安靜，大部分人都下地幹活去了，留在家裏的老弱病小們，也大都沒出門，小的可能還沒起床，老的可能在打掃院子，個別人挑著水走在路上，就了們問路的對象。

    這會兒，連炊煙都還沒有。

    方小雨：“老鄉們也不做早飯嗎？”

    秦峰：“這兒的人，吃飯的時間可能和咱們原來不一樣。中午的時候問問老知青就知道了。”

    到底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六個人聊天的聲音不大，著點小心翼翼的覺。也是因為村子比較安靜，怕聲音太大會顯得很突兀。

    們邊走邊問，到了木匠爺爺家。

    村裏的木匠姓楊，是祖傳的手藝。本來已經傳給下一代了，但是木匠大爺正當壯年，得下地掙工分，木匠爺爺就隻能重出江湖了。

    苗書莘跟他定了一個長條櫃子和一個木盆，明麵上總得有個洗腳盆吧。

    還需要一個臉盆架子，雙層的，上麵放洗臉盆，下麵放洗腳盆，最上麵的靠背還可以搭巾，非常實用。

    其他知青也都定了差不多的東西，就是樣式稍有差別。

    因為訂的東西多，木匠爺爺表示可以送貨上門。

    “等做好了，用地排車一次給你們運過去吧，不用過來取了。”

    地排車。車和車是可以分離的。不用的時候可以把木製車拿下來立在牆上。

    南平生產隊不是很大，大家慢慢溜達著轉了一遍，也才花了不到一個小時。

    們知道了大隊部在哪兒，知道了村裏的小學在哪兒，也知道了村裏的“牛棚”在哪兒。

    這個牛棚裏隻有一個下放人員，長年累月的一個人待著，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們看過去的時候，老爺子正在清理牛圈，把牛糞鏟進一個糞箕子裏，背到外麵晾曬。

    糞箕子

    再從外麵鏟土進去，把牛圈的地麵重新墊好。

    老爺子佝僂著腰，整個人著一子暮氣。

    大概是覺到了知青們的視線，他還往這邊看了一眼。

    他們還看了村裏的水井，看了大家用來推磨的碾子。

    這時候的牲口都是生產隊的，個人基本上無權使用。推碾子全靠人力。

    唉！生活不易啊。吃水得用扁擔挑。吃糧得自己推著沉重的碾子磨。

    走著走著，前麵一個岔道上拐出來一個姑娘，穿著碎花上和綠子，看起來還亮眼。

    手裏拎著一個柳條筐，裏麵裝了幾個酒瓶子。應該是去田裏給家人送水。

    這時候的人，喝完酒以後，酒瓶子是舍不得扔的，用水涮一涮，就用來當喝水的瓶子使了。剛開始用的時候，還有一酒味兒，時間長了才會徹底消失。

    苗書莘一看，這不就是王秀華同誌嗎？

    這時候，路邊一戶人家的門開了，一個著大肚子的大姐走了出來，笑著問道：“喲，秀華，這是去給你爸媽送水啊，還是去給陳知青送水啊？”

    王秀華同誌滿麵，跺了跺腳，說道：“哎呀，嫂子，你胡說什麽呀。”

    等到王秀華走出去一段路，這位孕婦大姐也變了個臉：“呸！沒臉沒皮的東西。整天追在男人屁後麵跑，不要臉。”

    王秀華對陳知言可謂是一見傾心，打從陳知言來了沒多久，就一直到的擾。

    一行六人麵麵相覷，完全沒想到還能聽到關於知青院的消息。

    他們往另一條岔道上一拐，避開了這兩個人。到時候萬一被人逮住詢問知青院的事怎麽辦？

    苗書莘墜在後麵，抬手打出一氣勁。

    接著，就聽見了一聲啪唧，還有一陣叮鈴咣啷的聲音，然後就是一聲慘。

    苗書莘：“……”就打一下小，讓你摔一跤而已，這麽慘幹嗎？

    幾個人聽到聲音停頓了一下。

    好奇心重的方小雨和鄭紅梅還想過去看看，被秦峰和張衛軍阻止了。

    “還不知道出的是什麽事兒呢，咱們是新麵孔，外來人，這種熱鬧還是別去了湊了。趕走。”

    方小雨和鄭紅梅很聽勸，見他倆說的鄭重，立刻就跟著走了。

    孕婦大姐都驚呆了，好好的走個路你還能平地摔。關鍵是你摔就摔吧，沒長手啊？不會撐一下地麵？你直的往前趴是怎麽回事？看這樣子，是臉著地了呀！

    也沒逞強直接上前去扶人，而是大聲喊道：“快出來個人啊，秀華摔倒了！”

    這一嗓子聲音很大，旁邊陸續出來了幾個人，除了老頭老太太，就是半大孩子。

    幾個老人圍上去，看見王秀華的樣子，嚇了一跳。這人糊了一臉，也不知道是傷哪兒了。

    看樣子是鼻子摔壞了？那問題應該不大吧？

    大不大的，也沒人敢私自理。

    “快去，快去你大虎爺爺家報信兒，就說秀華摔傷了。”

    一個半大小子應聲飛奔。

    “秀華啊，你起得來嗎？這是怎麽了呀？怎麽還摔了呢？”

    王秀華哭的慘，一邊哭還一邊流。

    “啊啊啊！我鼻子好疼，也疼死了。”

    大家一看，可不得鼻子疼嗎？這一摔，好像是把鼻子扁了。疼是怎麽回事？好像是從裏流出來好多。

    王秀華張著大哇哇哭，一個老湊近了一看：“門牙掉了一顆。”

    王秀華哭聲一頓，表驚悚。

    接著就哭的更厲害了。

    “我的牙呢？”

    大家在旁邊地上找了找，看見了一節斷掉的門牙。一個小朋友撿起來遞到手裏。

    “給，秀華姐，你的牙。”

    王秀華下意識的接過來看了一眼，然後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了。

    這個牙還能接回去嗎？要是接不回去，不會一直顆牙吧？還是去鑲顆大金牙？那不就難看死了嗎？陳知青本來就不理，要是變醜了，那和陳知青不就更不可能了嗎？

    從嚎啕大哭變了無聲落淚，看著更可憐了。

    王秀華的爺爺王大虎和張金花趕了過來。一看這個樣子，心疼的不得了。

    張金花的腰有點直不起來，一直彎著，但是走路飛快。衝過來看了看王秀華，心疼的拍著大說道：“這是怎麽弄的？啊？怎麽弄的呀！”

    孕婦大姐說道：“摔了一跤。”

    “摔一跤能摔這樣？”張金花不信。

    “我也奇怪呢。怎麽摔倒了不用手撐一下地麵，而是直直的砸在地上。摔的時候，我在家門口站著，離這兒有一段距離。大家也都是被我喊出來的。可沒人推。也不知道是怎麽摔的。”

    “對對，我們都可以作證，秀華是自己摔倒的。”

    張金花：“……”

    “秀華，秀華呀，你說，你這是怎麽弄的？”

    “我就是走在路上，突然小疼了一下，就摔倒了。我想著別把瓶子摔碎了，就把籃子舉高了一下，然後就趴在地上了。”

    王大虎又氣又心疼：“就幾個瓶子，你護著它們幹嗎？摔了就摔了。你要是用手撐一下，不可能摔到臉。”

    圍觀的一個老大爺說道：“還是先把秀華送到醫院去看看吧。看看醫生能不能把牙給粘上。”

    大家：“……”粘上？

    王大虎說道：“對對對，秀華，別急啊，咱們去公社醫院看看，讓醫生給你檢查檢查。”

    南平生產隊沒有衛生所，大家小病扛著，大病就去公社醫院。

    王大虎和張金花帶著王秀華走了，他們得先回家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