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鐵軍收到來自滿囤生產隊的信，還以為是孟心語寄來的。

    可是，當他看到信的容，臉驟變，怎麽會這樣？

    這兩封信都不是他寫的，他沒做過這樣的事！

    二弟竟然已經死了，帶著對他的怨憤離開了。說不定父親死前也是怨他的。

    辛苦找到的兒子，言辭冷漠，一句對老家的問候都沒有！父親死後，直接和二弟斷絕關係，這還是個人嗎？

    孟鐵軍整個人到巨大的衝擊，跌坐在椅子上，久久無言。

    他知道，他對老家，其實並沒有太深的。失憶了二十多年，被他忘的那些，他還能有多？

    當初被人找到，他心裏的確高興，但這個高興，更多的是因為有機會可以找回自己的過去，知道自己並不是無的浮萍，也是因為自己還有人惦記著。

    這種高興，是為了自己，並不是為了這段已經被忘的親緣關係。

    所以，他接了妻子找的各種借口，工作忙、孩子小、升職的關鍵時刻、親人肯定也不願意你耽誤前程，反正就是走不開，回不去。

    他想著，自己寫信回去，多寄點錢票，改善一下家裏的生活。至於回去，就過些年再說。

    但是，父親沒了，二弟也沒了，他還有老家嗎？

    而且，縱然他不深，但也絕不會做這些無無義的事，這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兒。就像那封信裏說的，他隻是失憶，又不是失智！

    就算隻是為了維持表麵的孝心，就算是做戲給別人看，他肯定也得把事辦的漂漂亮亮的，怎麽可能這樣自己毀自己？

    至於罪魁禍首是誰，本就不用多想。難怪當初表現的那麽積極主，要幫他寄信，幫他寄東西，原來是方便替換。這種行為，無異於背叛。

    他不能接妻子如此欺騙他，還將他陷不孝不義的境地。

    這種事可大可小。幸虧二弟沒有追究，要是當年他追究起來，直接寫信到部隊，他說不定就止步在團級，沒有任何上升的空間了。

    二弟縱然傷心難過，也沒有想要傷害他。倒顯得他的所作所為更加卑劣了。

    孟鐵軍下定決心要回一趟老家，不是為了去解釋什麽誤會，妻子做的事，就等於是他做的，說出來別人也隻會以為他是在推卸責任，隻會顯得他更加無能和沒有擔當。

    而且，傷害已經造，並不是解釋和道歉就能抹去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二弟照顧他的兒，彌補自己的過失，並且不求原諒。而且看那封信，那孩子大概也不會原諒他。

    他決定要回去，也是擔心，萬一再拖下去，認識他的，他也應該認識的人，可能就走的差不多了。他就再也沒有機會找回丟失的過去，他的人生，再也不會完整了。

    孟鐵軍起回到家。妻子孔雲正在家裏整理東西，看到他回來，連忙迎上來，說道：“今天怎麽這麽早？你先坐，我去給你泡茶。”

    孔雲從來都保持著一副好妻子的形象。不工作，隻是持家務。對他這個丈夫，也一直表現得熱周到，一副以夫為天的樣子，現在看來，也隻是演戲而已。

    “不用忙了，先坐，我們談談。”

    “怎麽了？”

    “我今天收到一封信，是從老家寄來的。信上說，我一共給老家寫了兩封信，他們把這兩封信都寄回來了，你說奇怪不奇怪，這兩封信，都不是我寫的。我寫的好幾封信，他們一封也沒收到。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孔雲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明白，丈夫會這樣問，就表明，他已經想清楚了這些事是做的。

    哆嗦著，說道：“老孟，我……”

    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孔雲，我們結婚多年，你為我生兒育，持家務，我自認對你也不錯，我的工資，全都給你，真正花到咱們家人上的，也就一半多點，剩下的，你都補給了自己娘家。咱們五個孩子，日子過的還不如級別比我低的戰友家的孩子，我沒說過什麽吧？你打扮，給自己買的東西比給孩子們買的東西加起來都多，我沒說過什麽吧？當初我要給家裏寄錢，是問過你的，你同意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寄點，但你不該高高興興的答應了，扭頭又自己扣下來，還給我父親寄了那麽一封冷漠無的信，更不該在二弟寄來報喪信後，直接回信斷絕關係。我後來寫的信呢？我後來給你的錢呢？都被你扣下了吧！”

    “老孟，你聽我說，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我之前補了不給娘家，要是再寄出去一部分，我擔心日子會越過越張，我錯了，老孟，你原諒我吧！”

    “我原諒你？那誰來原諒我呢？我父親死了，二弟也死了，他們臨死前都在怨我。你告訴我，誰來原諒我？誰能去消除我父親和二弟的怨憤？”

    孔雲：“……二弟死了？”

    孟鐵軍深吸一口氣，閉上眼，說道：“離婚吧。這件事，我不能原諒你。”

    “老孟，求求你，別這樣，小四和小五還小，他們不能沒有媽媽呀。”

    “那我的父親和弟弟，就活該被這樣傷害嗎？”

    他不顧孔雲的苦苦挽留，徑直離開了家。

    孟鐵軍迅速打了離婚報告。老大已經嫁人了，老二在部隊裏，老三下鄉了，家裏就剩下小四和小五，最小的也已經11歲了，他們爺仨湊活著也能過。

    部隊的領導一開始也不理解，這對平時表現還不錯的夫妻怎麽就鬧到了要離婚的地步，直到孟鐵軍把事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他沒有回避自己的過錯，也沒有替孔雲遮掩。

    領導聽完也覺得一言難盡，沒再勸說。他們對孟鐵軍有一些看法，更多的是同。孔雲平時看著好好的，在家屬區口碑不錯，沒想到背地裏竟然是這樣的人。

    幾個孩子雖然想要維持家庭的平和，但父親心意已決，他們也改變不了。而且這件事，母親確實過分了。

    就這樣，孟鐵軍和孔雲離婚了。

    房子是部隊的，存款更是沒有，所以也不存在財產分割的問題。

    孔雲直接搬離就行了。

    沒有工作，隻能在軍區附近找了個房子落腳，試圖找機會再挽回這段婚姻。

    現在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孟鐵軍反應這麽大，當時就不會這麽做了。

    以為還有機會，二十多年的夫妻，哪能說斷就斷的那麽徹底呢？

    但是沒有想到，孟鐵軍所做的不止於此。

    考慮到自己馬上就要50歲，在部隊升職的空間幾乎已經沒有了，孟鐵軍索遞了轉業申請，他現在是副師長，轉業到地方，應該可以謀一個不錯的職位，說不定倒有升職空間。

    就在孔雲想方設法的籠絡兩個小兒子，謀算著要複婚的時候，孟鐵軍的轉業申請批複了，到老家濟市司法局任副局長。過完春節正式職。

    趕在春節之前，孟鐵軍帶著兩個小兒子，離開了西南軍區，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車。

    春節前，他要回到滿囤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