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結束。
媽立刻就拉著出門,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告訴,當年爸寫的兩封充沛的信,爸給老家的錢和票,都沒寄出去。
寄出去的,是媽寫的兩封冷漠至極的信。第二封,還委婉的和對方斷絕了關係。後麵爸再寫的信,直接就被媽給扣下了。連封冷漠的替代品都沒有寄。
孟心語:“!!!”
這特麽是什麽人間疾苦!
“您為什麽要這麽做?當時找到家人,爸爸多高興!”
“我想著,反正也那麽多年沒聯係了,你爸爸甚至都不記得他們,還能有多?而且,誰知道是真是假?要是認了他們,以你爸爸的格,肯定會每年往那邊寄錢寄東西,你們兄弟姐妹五個,花銷也不,我不是想著能省點是點嗎?”
“媽!我們花銷不,您也沒給姥姥家寄東西啊。再說了,那就不可能是假的!人家找孟鐵軍,找了好幾年,當時那位趙叔叔都說了,他是地毯式排查的,所有的部隊挨個查有沒有孟鐵軍的,找了好幾年才找到。”
“他說你就信啊?”
“人家寄來的老照片,上麵的人就是我爸爸,還有爺爺和二叔,您看到了呀!我爸在那張照片上已經很大了,和現在又沒有天差地別,一看就是同一個人!”
媽惱怒:“你現在說什麽也晚了。你爸已經給你定了下鄉地點,你到了那兒,恐怕是得不到什麽照顧了。”
“那不是應該的嗎?‘我爸’要跟人家斷絕關係,這會兒卻著臉把兒送過去,還想讓人家照顧,多大臉啊?”
“現在就希你二叔一家沒對外提過這事,這樣你還可以私下找他們解釋一下,讓他們別生氣別計較。不然,以後你爸回去了,這事還是要穿幫。”
“那要是人家已經對外說過了呢?我要怎麽解釋?直接說那信不是我爸寫的,是被我媽換了,因為我媽怕我爸給老家寄東西?您覺得這樣說我爸臉上有嗎?他一個副師長,連家庭關係都理不好!”
“老家那邊還好說,你把責任都推到我上,我和他們也打不了什麽道,我也不在意。這事關鍵是要取得那邊的原諒,這樣才能瞞住你爸。不然,咱們家恐怕就不得安寧了。”
“不是把責任推到您上,這本來就是您的責任。您當初這麽做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未來可能會麵對這種局麵呢?”
“現在就不要說這些了。你想想到了那邊怎麽說吧。還有,你爸恐怕要給那邊寫信,以前的我都扣下了,這封你也別讓他寄啊,你就跟他說,你自己把信帶過去。萬一他寄了信,那邊一看他前後態度不一,說不定會來信詢問他,那還是要穿幫。”
孟心語哭無淚,氣的直跺腳。
爸果然寫了一封信,想要寄回老家,拜托二叔照顧。但是孟心語不得不攔下了,說要自己帶過去,親自給二叔。
雖然媽做錯了事,但是,也不忍心看著這個家支離破碎啊。
到了滿囤,再見機行事吧!希二叔沒好意思往外說家醜,希還有機會跟二叔解釋清楚,請他原諒爸爸,也原諒媽媽。就算不原諒媽媽,也不要跟爸爸拆穿這件事。二叔,應該不忍心看家鬧起來吧?
一直到離開家,孟心語都心不在焉。孟鐵軍還認為是第一次離家,所以心裏難過呢,安道:“別擔心,你二叔就算生爸爸的氣,肯定也不會跟你一個孩子計較的。你到了那兒給我寫信,要是有需要的話,我再給你二叔寫一封信。”
孟鐵軍越是安,就越是心虛和難過。理解爸對於老家的。
沒有,忘記自己是誰,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爸爸過了好多年這樣的生活,小的時候,還經常看見他一個人悶煙,整個人都被孤寂籠罩,直到爺爺托人找到他,他才好像重新活了過來。
可是,這樣的新生,可能就被媽毀了。
孟心語在心裏無比心疼爸。
抱了抱孟鐵軍,堅定的說道:“爸,放心,我肯定好好和二叔一家相,保證讓二叔諒您的難。”
孟鐵軍了的腦袋:“先顧好你自己。你二叔就算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到時候我回老家,自己和他說。”
就這樣,孟心語帶著無比忐忑的心來到了滿囤隊。
此刻,坐在生產隊來接知青的馬車上,心裏依然是七上八下。總要找機會把事解釋清楚的。爸不能背個數典忘祖、薄寡義的黑鍋啊!
生產隊有牛車,騾子車和馬車。馬車是級別最高的,用馬車來接知青,也表示了生產隊對知青的重視。
趙立誠是家裏的老幺,沒心沒肺沒心眼兒,什麽都敢說,什麽都敢做。賀朝和他差不多。
兩個力充沛的大小夥子,坐了那麽長時間的火車,也沒覺得太累。這會兒對馬車產生了興趣,就想要手趕車。
這回來接人,就來了大隊長和靳長河兩個,趕車的是靳長河。趙立誠更沒顧忌了,直接開口:“姥爺,讓我趕一會兒車。”
“你會嗎?”
“學學不就會了嗎?讓我試試唄。”
靳長河把鞭子遞給他,把車轅的位置也讓給了他。“慢點啊,路上顛簸,不能走太快。”
“知道了知道了。駕!”
他一鞭子上去,馬就飛奔了起來。
小小的馬車在路上奔馳,愣是跑出了跑車的效果,行李差點被甩飛。賀朝有點興,孟心語臉都嚇白了。
大隊長:“……”這就是你說的“知道了”?
靳長河一把薅住他,給他扔後邊去了,自己重新掌握了“方向盤”。
等到車速放緩,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靳長河才說道:“你以後跟馬車無緣了。”
趙立誠:“別啊,姥爺,我剛才是第一次,沒經驗嘛,下次我再試試啊。”
“不行。你小姨父就是因為趕馬車出的事,這事兒我寫信跟你媽說過了,沒告訴你?得虧今天小玖不在,你要是當著的麵這樣趕車,把嚇壞了,我饒不了你。”
趙立誠:“對不起,姥爺,我不趕車了。”
“乖。趕車不是鬧著玩的,你要是真想趕車,我一點一點教你。但是不能像剛才那樣鬧著玩,知道嗎?”
“知道了。”
賀朝問大隊長:“我們到了以後,住知青院還是老鄉家?”
“你和孟知青住知青院。趙立誠住他姥爺家。”
“哦哦。平時可以請假嗎?”
大隊長:“……可以。”
趙立誠:“還沒開始幹呢,你就想請假,你不行呀!”
賀朝:“你才不行!我是提前把規則問清楚,省的犯錯。”
大隊長:“我們滿囤,對知青還是比較寬鬆的。就是多幹多得,幹得。你們要是不介意自己拿的工分、分的糧食,那就幹點。我們不強求。但還是建議大家,盡量努力幹活,盡快適應農村生活。”
三個知青都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寬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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