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村有個四十來歲的大爺，農活幹的也不太好，從來拿不到滿工分。但是他會做鞋。每天白天出工，晚上點燈做鞋，做一雙鞋收3錢，做一雙棉窩子收4錢，材料都是人家自己出，他就出個手藝。養活家裏好幾個孩子呢。

    爹做一件服，收5錢不過分吧？就這麽定了。

    溜溜達達來到菜園子門口，有個姓錢的孤寡老人在這裏看門，算是村裏對他的照顧。

    一看見葉初，錢老頭就喊：“小八來了，又給你爸送吃的。要我說，你別理他，他吃點苦頭才能長教訓，省的以後還胡說八道。”

    “錢爺爺。我爸在這裏幹了好幾天活了，應該也長記了吧。”

    錢老頭一想到葉海波在裏麵著鼻子挑糞就想樂：“別說，還真有可能。快進去吧。”

    “誒，謝謝錢爺爺。”

    按理說，被關到菜園子的人，是不允許家屬明目張膽的來探的，但葉家父況特殊點，村裏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們去了。

    葉初見到葉海波的時候，他已經歇工了，正坐在破屋門口邊啃窩頭邊唉聲歎氣。

    一看見葉初，就開了嘲諷模式：“你還知道來啊，你怕不是想死我？”

    葉初翻了個白眼兒：“您這不是吃著的嗎？”

    “這玩意兒能吃嗎？”

    “怎麽不能吃啊？就該讓您多吃幾頓，省的以後還胡說八道。”

    這窩頭是真不好吃。主要是麥糠，再混點玉米粒以後剩下的棒子攪碎以後的渣渣，這玩意兒後世都用來燒火，沒人吃。

    葉海波就想用手裏的窩頭砸。葉初喊道：“您要是敢扔，我立刻就走。”

    葉海波秒慫，把窩頭放一邊地上，衝手：“快點，給我拿什麽吃的了？”

    “菜團子。”

    葉初先遞了一個給他。

    他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又連著咬了好幾口，吃的兩個腮幫子鼓鼓的。

    半個菜團子下肚，他又開始了：“哎，你爸我在這兒苦，你倒是吃好喝好的。”

    “那您吃不吃？不吃我可就不送了。”

    “吃吃吃，送送送。”他邊吃邊說，“你怎麽想起來做這個了？這裏麵放了不油啊。”

    “沒放多，我純粹是手藝進步了。”

    “你就吹牛吧。今天怎麽來這麽晚？”

    “我找文明叔幫忙收拾院子來著，我打算把咱們家後院的牆壘好，再把豬圈和窩都收拾一下，明年開始養豬，再多養幾隻。院子裏再種點菜。”

    葉海波大吃一驚，連好吃的菜團子都顧不上了：“不是，你怎麽想起來搞這些呢？養豬？誰養？誰去打豬草？種菜？誰種？誰澆水？誰刨地？”

    “您啊。難道還讓我幹啊。您看看我這小板，我能幹什麽呀！”

    葉海波：“！！！”他想罵人，但又擔心這丫頭真不給他送飯了。咽了裏的食，深吸一口氣，苦口婆心的勸道：“八啊，咱現在不好的嗎？幹嗎突然就要努力了呢？你知道養豬多麻煩嗎？知道種菜多累人嗎？”

    “知道啊。但是爸，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我看好你哦！你一定能帶著我過上好日子的，對吧？”

    “不對！”

    葉初：“……不對也得對。反正我院子都收拾好了，您要是不幹活，我地上打滾哭給你看啊。”

    葉海波：“……不是，你怎麽還耍上無賴了呢。”

    葉初把另外兩個窩頭遞給他，又說道：“我把服給您放屋裏去，再給你燒點水喝。等會您吃完了把髒服換下來，我拿回去洗，明天中午再給你送來。”

    “嗯嗯。”

    葉海波這兒的灶，就是兩塊破磚頭往地上一放，上麵架個小鍋。這個小鍋還是葉初從家拿過來的，等他走的時候，再拿回去就行。因為他是臨時被關進來的，給他分的屋子是沒有灶臺的。

    葉初燒了一鍋水，給他盛了一碗，放了枚培元丹。爹這板也不怎麽樣，還是得先養好了再幹活！

    水都燒完了，葉海波剛開始吃第二個窩頭。

    葉初：“……”剛才不是吃的很快嗎？這會怎麽又這麽慢了？

    水晾涼了，葉海波咕咚咕咚一口悶了。然後，接著慢條斯理的吃第二個窩頭。

    “爸，您先把服換了，我好拿走啊！”

    “……著什麽急？再聊會兒。”

    “我還讓文明叔下午接著幹活呢。咱家那後院，您又不是不知道，啥樣了，兩天都幹不完。”

    葉海波眼珠一轉，說道：“那你讓他幫忙把菜種上？”

    葉初無語，“咱也不能逮著一隻羊薅羊吧？”

    “你說的有理，你再想想，還有哪隻羊可以薅？”

    葉初：“……沒有了。就剩您這一隻了，別想打別人的主意了。”

    葉海波：“……”

    他轉進屋換了服，無道：“趕走吧。”

    “得嘞。明天我再來看您。”

    葉初轉走了。

    葉海波接著啃菜團子，琢磨著該薅哪隻羊才能實現他家小八養豬種菜的夢想。

    這邊葉初回到家，沒一會，葉文明就來了，還給拿來倆西紅柿，一小把韭菜。

    “謝謝四叔，明天接著請您吃菜團子。”

    “別了，我剛回家，就被我媽剋了一頓，說我不懂事，竟然吃你那點口糧。”

    “嘿嘿。”

    下午，葉初把髒服洗了，又把爺倆的棉拆了，把舊棉花拿出來曬著，再敲打敲打。等到做的時候，再往裏加點新棉花。

    葉文明奇道：“小八，你還會做服那？”

    “那當然了，我手藝好著呢。你看我這服，都是我自己做的。怎麽樣？四叔，以後您做服來找我唄，我做一件服就收五錢，給您優惠，收3就行。”

    “行，以後我做服就來找你。”

    瞧瞧，預備顧客這不就有了嗎？

    葉文明想著，要是小八穿的服都是自己做的，那找做服真的可以。葉家爺倆平時都穿的麵麵的，服看起來很不錯。這在全村都是有名的。他雖然剛回來，但是也聽說了。

    葉初要是知道他在想啥，一定要反駁一下，他們爺倆也就春夏秋三季穿的麵麵，腰板直，儀態良好。到了冬天就稍微差點事，他倆雖然有布，但是弄不到棉花，冬天的棉裏絮的還是舊棉花，又薄，可不怎麽保暖。出門和大家一樣抄手跺腳，儀態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