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人太多，不適合他們兩個人。

宋遲帶著周云去了他一個朋友開的酒吧。一個富二代開的，這里位置偏僻，平時主要用來招待一些朋友。宋遲打了聲招呼，于是他們倆十點半到的時候，酒吧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包場了嗎？”周云驚訝地問。

宋遲說：“這里一般晚上十點以后也不營業了。”

“酒吧晚上十點以后不營業，它靠什麼賺錢？”周云更驚訝。

宋遲笑：“它不需要賺錢。”

周云無奈地聳肩，說：“好吧，有錢人的世界。”

酒吧空間不大，但室的布置很有藝，墻壁上掛著許多中世紀風格的刀劍盾牌，期間還有飾品，比如項鏈、耳環、手鐲，等等。這些元素組合在一起，讓這個空間看上去有一種歷史，又因為無序的排練組合打破了某種厚重。

“這里的環境真不錯。”周云嘆。

“你喜歡嗎？”宋遲問。

“嗯，第一次來，確實很好。”周云說，“在這里拍照應該也很好看。”

宋遲笑了，說：“那要不我幫你拍？”

“現在不急，等下準備走了再拍吧。”

宋遲和周云坐下來。

“你喝什麼？”宋遲拿起菜單，問。

周云并不想看菜單，說：“你看著幫我點吧。”

宋遲便幫周云一起點了。

宋遲把菜單給服務員后，兩個人忽然相顧無言。

視線錯。

“有好些天沒見了。”宋遲說。

“嗯。”周云點頭。

“我有點想你。”宋遲又說。

“我也一樣。”周云也說。

視線又錯。

兩個人相顧無言，過了幾秒，忽然又相視一笑。

周云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轉頭看向窗外。窗外是空曠安靜的街道，樹影婆娑。

“二位，請慢用。”服務員送過來了兩杯酒。

宋遲對周云說：“嘗嘗。”

周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咸口，帶一微甜，是喜歡的口。

“不錯。”

“我猜你會喜歡這個。”宋遲翹起角，有了一得逞的笑意。

某種愫在暗流涌。

門口忽然響起開門的靜。這個時候會是誰過來？不是已經被包場了嗎？

宋遲和周云循聲轉頭看過去，看到了一個令他們到意外的影，柳青青。穿一條酒紅的長，因為天氣冷，還披了一個黑的、茸茸的外套。雖然才剛推開酒吧的門，但看上去卻像是已經喝過了，神態就像是有些微醺的樣子。長發從腦袋左側披下來，仍然明艷人。

“你們兩個怎麼在這里？”柳青青看到他們，也很驚訝，抬起一只手，指著他們兩個，問。

更讓他們到驚訝的是，柳青青還牽著一個年輕的男孩的手。那是一張陌生但英俊的面孔。

上一次見到柳青青，還是陳文俊的朋友。

酒吧空間不大，柳青青牽著那個男孩的手徑直走到他們面前，忽然一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兩個，問：“你們兩個躲在這里地約會呢？”

“不是。”周云率先否認，目落在柳青青后的那個年輕男孩上，問：“這位是？”

“哦，我的男朋友，李奇。”柳青青介紹完，回頭對這個李奇的年輕男孩笑了一下，笑得像個和他一樣年紀大的孩子，“不用我給你介紹他們了吧？宋遲，周云，都比我紅。”

李奇有些拘謹，對周云和宋遲打招呼：“你們好。”

周云詫異地回：“你好。”

柳青青不是在跟陳俊生嗎？怎麼換了一個這麼年輕的男朋友？

“他也是一個演員，剛畢業，如果你們有什麼好機會，可以考慮一下他哦。”柳青青出甜的微笑，跟李奇十指握，一副熱烈中的甜樣子。

周云發覺李奇的臉忽然有點尷尬。也是，這個年紀的男孩，誰愿意被自己的朋友當眾請別人提供機會呢。

面子掛在臉上，別說放到地上讓人踩了，稍微往下移兩寸都嫌丑出了雙下。

“我們去另一邊吧。”李奇低聲對柳青青說。

柳青青卻看著周云，眨著的大眼睛，說：“不介意我們拼個桌吧？”

周云心想，介意。尷尬地一笑，沒說話。

覺得這樣的態度已經擺得夠明顯了。識趣的人應該乖乖走人了。

柳青青渾然未覺，直接在周云旁坐了下來。挨著周云，讓周云不得不往旁邊挪了一點。周云難以置信地看著柳青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宋遲驚訝地看著柳青青。

但柳青青對周云和宋遲的目視若無睹，仰頭看著自己仍然站在桌邊的小男朋友，又出了那種傻得冒泡似的、甜的微笑，說：“你也坐呀。”

周云覺這個李奇的男孩都快尷尬得都快手不是手、腳不是腳了。他對宋遲投以抱歉的一眼，局促不安地坐了下來。

柳青青好奇地看著周云和宋遲，忽然問：“你們兩個這樣約會有多久了？”

“我們并不是在約會，明正大地出來喝一杯，這？”周云有些惱怒，語氣不太好，皺眉瞪了柳青青一眼。

也不知道柳青青今天晚上是怎麼回事，就跟智商完全不見了一樣，看不懂形勢，聽不懂人話，三番四次地惹人生氣。

柳青青卻噗嗤一聲笑出來，好像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周云，你惱怒干什麼？我又不會說出去。”柳青青忽然間意興闌珊，擺擺手，好像懶得再說這些了，“算了，既然你們不想承認，就不承認好了。”

宋遲微微皺起眉，他看向周云，說：“我們走吧。”

周云點頭，要起。

柳青青忽然哧的一聲笑出來，語氣里充滿諷刺：“我還以為你們兩個能有一點不一樣，搞半天也是看人下菜碟的，是，我跟陳俊生那個狗東西分手了，你們一個個都瞧不起我了。”

輕笑一聲，呢喃：“什麼玩意兒！”

周云憐憫地看著，說：“從頭到尾聽你一個人自說自話，你跟陳俊生發生了什麼，關我們屁事。”

“呵。”柳青青冷笑。

“走吧。”宋遲說。

兩個人離開了酒吧，走進僻靜的人行道。

兩人都戴上了口罩。

剛才酒吧里發生的不愉快很快就像一個冒出來的水泡，啪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柳青青被陳俊生甩了，估計是心不好，你別被壞了心。”宋遲說。

“不會，不過，為什麼被甩了？”周云有些好奇，“前不久見過，兩個人還好的。”

“誰知道，這種事，他們自己不說，我們也不知道。”

“恢復得倒是快，這麼快又投了新的。”周云冷嘲，“就是脾氣變得太壞。”

“泄憤吧，故意找了一個年輕帥氣的男孩，找給陳俊生看的。”宋遲有自己的看法。

“夠沒意思的，分手了還瀉什麼憤，竟然要靠找另一個男朋友來泄憤。”周云戛然而止，搖搖頭，“算了，我不能這麼刻薄地在別人背后議論別人。”

“哈哈，突然道德束縛自己？”

“我單純地不想變長舌婦。”

大風忽然起來。

兩人頭頂的樹葉梭梭作響，像琳瑯敲擊。

“好大的風。”宋遲說，“要不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一下？”

“你明天早上沒有工作嗎？”周云問。

“有。”宋遲說。

“那你還不趕回去休息。”周云擺手，“散了散了。”

“再走一會兒。”宋遲說。

“你可真是……行吧。”周云舒了口氣，“要是被人拍到就好玩了，孤男寡半夜三更馬路。”

“這才晚上十一點，算什麼半夜三更。”宋遲吐槽，“剛才被人攪了興，不能就這麼敗興而歸。”

“你當秉燭夜游非要興盡而返呢？”周云吐槽。

宋遲低頭一笑，忽然輕聲開口。

“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

“好好的說什麼古文？宋大學士打算詠歌懷？”周云輕笑調侃。

“要不我試試？”宋遲掀起眉峰。

“你試，但凡有一點惡心到我了，我當場吐給你看。”周云走到前頭，回頭對宋遲比了個中指，“帥哥裝很容易翻車的。”

宋遲沉靜地注視著周云的眼睛，角、眼中都秉持著某種有凝視般定力的微笑。

他的上有一種吸引力。

在這種目的注視下，周云的心跳忽然有些紊。

他看著周云，說：

“何春江無月明？”

“但閑人如吾兩人者耳。”

周云愣了一秒，反應過來，笑罵：“王若虛和蘇東坡得被你氣死。”

不知道，罵宋遲的時候，其實笑得有點不知人間歲月憂愁的輕松和暢快。

口是心非。

宋遲上前兩步，走到周云邊，說：“他們會不會被我氣死，我不知道，但蘇軾說了，欣然起行，不能敗興而歸。”

“蘇軾非要從書里跳出來揍你一頓才行，不僅給他的文章移花接木，還給他的文章狗尾續貂。”周云說著，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宋遲突然間牽起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