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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宋》 番外篇·物哀(為盟主「隨時回火星」加更)

(4, 0);

  筑前國,大宰府。

  這裡於東瀛諸島最西邊的九州島,在九州島的最北端,乃是唐軍登陸之後首先要攻破的一座大城。

  二月初九,兩千唐軍步卒已經出發攻打大宰府。

  史恢則隨著軍需主領著輜重隊伍跟在後方,一邊走,一邊向俘虜左志房了解大宰府。  更多容請訪問s t o 5 5.c o m

  「大宰府是日出神國的西都。」

  左志房提起這座前方的城池,語氣中帶著驕傲,唱著歌讚揚道:「它是大君的遠方朝廷,是天下第一都會。」

  通譯將這些話翻譯出來,周圍的士卒們紛紛轉過頭,有人愣住,有人鬨笑。

  史恢遂學著東瀛人說話的腔調,問道:「哄哚?!」

  左志房用力點頭,道:「大宰府是按照唐長安城建造的,長安城已經毀了,而我們的西都還在。」(5,0);

  「哄哚?」

  史恢又問了一句,終於有些期待起來。

  他抵達東瀛已有三日,環目看去,都是貧瘠的土地與山林,確實有些期待見到一座大城。

  從清里開始,趕了二十餘里路,輜重終於在夜前抵達了大宰府。

  前方有唐軍正在紮營。

  史恢便上前與這支唐軍步卒的主將接,對方是個四十餘歲的都統,名范學義。

  「范將軍,紮營城外,可是還未攻下大宰府?」

  「攻下了。」范學義道:「十萬倭軍還未看到,依舊是各自為戰的所謂『武士』,六百武士守城,兩火銃便放倒了。」

  史恢問道:「那將軍怎麼還紮營城外。」

  「四里見方的一個小邑,駐紮不下。」

  史恢終究是對這「大君的遠方朝廷」的西都到了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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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宰府並不大,但確實是彷著唐長安城的格局建的,中間是一條「朱雀大街」,有三十餘步寬。(5,0);

  問題在於,這樣一條大街只怕還占據了整個大宰府的四分之一。

  左志房很興,為史恢指點著,介紹著這座城池。

  「數百年前,當有使者來訪,會先住海岸的筑紫館,到了大宰府之後,會在那邊的客館整理儀仗,再走過筆直的朱雀大街向前面的政廳行進……」

  史恢抬頭看著天,卻只到了抑。

  他將暫時在這裡駐紮下來,協作軍需主調大軍的後勤輜重。

  次日,政廳。

  范學義早早起來,已披好了盔甲,準備統兵向南。

  倭軍已經在九州島南面集結,唐軍準備在筑後的川神代浮橋伏擊他們。

  史恢認為這一仗應該不難打,因為水師元帥張貴已經繞到九州島的西面登陸。另外,來州、太倉等路的水師已在向九州島會合。

  但他卻覺得范學義臉上有些凝重之

  「王師勢如破竹,不知范將軍有何憂慮?」(5,0);

  范學義道:「我不擔心戰事,擔心的是如何駐屯。」

  「自然是……」史恢在高麗倒是學了個正好用上的詞,遂著鬍子大聲道:「自然是郡縣之。」

  「我也曾是軍需出。」范學義道:「這般貧瘠的地方,直到那些呱呱的武士歸服之前,軍屯會很不容易。」

  「將軍是否擔心得太遠了。」

  「你沒看到嗎?」范學義皺眉道:「這裡人窮到,男人只兜個人連服都不穿。」

  史恢其實看到了,但沒想太多。

  至於范學義的擔憂,他現在還沒有深刻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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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要在這裡駐紮上至一年……

  ~~

  北平。

  宮城大殿。

  史俊站在文正前方,手裡正拿著一封文書看了會,其後向嚴云云以及幾個市舶司員們問道:「為何不可?」

  殿上還有趙良弼、郝經,以及一些出使過東瀛的臣子。(5,0);

  「在這一點上,我認同右相所言。」趙良弼反而先替嚴云云做了回答,道:「陛下既然出兵了,臣亦認為,只要兵馬未撤,後勤補給的錢糧就不能斷。」

  今日之所以有這個議論,是因為對馬島、壹岐島的戰報傳來,朝堂上便有一些臣子上書,認為可以在三個月平定東瀛,或許可以減一些錢糧供應,在當地就食一部分軍糧。

  嚴云云對這些聲音的反應極為強烈,當即便宮覲見。

  「陛下,臣非心憐倭民,而是以東瀛之貧,絕對供應不了大軍糧餉!」

  李瑕似乎笑了一下,不知道在笑什麼。

  史俊道:「右相不必激,這些員說的是平定東瀛之後,讓駐軍逐漸屯戍……」

  「左相或許不了解東瀛有多貧瘠,我可以與你說說。東瀛境皆山,無大江大河,田地極,且土壤無力,更兼天災連年。」

  這些話,嚴云云之前不肯在朝堂上說,因為太有可能為朝臣們反對打這一仗的理由了。(5,0);

  但真開了戰,朝臣們想像不到那地方有多窮,反而有可能影響整個戰事。

  轉頭看了一眼,後便有一名去過東瀛的市舶司員出列,向天子行了一禮,開口說起來。

  「因太過貧瘠,東瀛國君甚至止倭民食,以免無牛耕作、無下蛋、無狗守夜。倭民為了能吃到,將兔子劃為飛禽,稱『一羽兔』。至於米稻,亦是雜著糙糠,口,難以下咽,故而稱為『強飯』。即便是貴族,平日亦只能以米飯配醃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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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中已有員面面相覷,紛紛暗道當時執意請天子征東瀛的就是這位右相,現在倒好,征的是這樣一個地方。

  如千金之子出手去搶一個破落戶。

  「也正是因如此貧瘠,倭人壽命甚短。僻如那所謂的執權北條時宗,六歲行人禮、十歲親。其父三十六歲死,其祖二十七歲死。倭人能活過五十歲者甚,年過七十,便會主上山死。」

  「不錯,倭國之貧瘠不同於中原戰時的一時貧苦,倭國之貧瘠,乃自古以來是貧瘠,年年月月,千年百年。大軍屯駐,確實是怎麼都屯不出糧草。」(5,0);

  「如此種種,可見其地貧瘠,萬不可停止軍糧供應啊!」

  史俊聽到後來,眉頭越皺越

  他若早知如此,一定會更堅決地反對征東瀛。

  「陛下!」史俊已不願再與嚴云云說話,轉向李瑕道:「倘若要長年供應軍糧,又是何等大的開銷?如此,不如狠狠教訓過那狂妄小國,命其稱臣朝貢便罷……」

  嚴云云道:「我敢與左相擔保,其地之金銀礦產,必能彌補……」

  史俊大怒,喝道:「仗打到這個地步了右相才肯直言倭國之貧瘠!如今讓朝堂上下還如何信右相所言?!」

  「朕信。」

  李瑕終於開了口,道:「史卿稍安勿躁,朕不妨再告訴史卿。東瀛那地方,不止『地貧』到你難以相信,其『民刁』也是非你能會的程度,因為你們從沒會過世世代代的飢能讓人從骨子裡涼薄冷漠到什麼地步同,輕視生命到什麼地步。」

  「陛下,既如此……」(5,0);

  「正因如此,朕才不滅東瀛不罷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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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五日。

  九州,筑後,川神代。

  一場大戰之後,遍地都是

  戰事的進展與范學義想的完全不一樣,他原本以為什麼臼杵、戶次、松浦黨、池、原田的武士們會合兵之後,舉大軍一起殺過來。

  可事實上,倭軍是抵達一支,就馬上衝殺上來。

  這讓唐軍能很輕易地擊殺他們。

  但造的問題是唐軍也不能通過一場大戰就取勝,反而有種敵人源源不絕之

  「娘的,我覺得倭軍可能真的有十萬人。將軍,但我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用這種打法?」

  面對這種問題,范學義想了想,應道:「因為倭地太多島、太多山了。」

  「山?」

  「這種七八糟的地形,使得倭人有大量的……地方藩鎮?就當是小藩鎮吧。」范學義指了指不遠的旗幟,道:「你看,他們全都是互不統屬的。」(5,0);

  「娘的,什麼狗屁軍隊。」士卒啐了一口,卻也疲倦地坐在地上,過了一會道:「將軍,可我怎麼覺得,這麼打更累呢?」

  范學義竟還真想了想,解釋道:「倭人執迷固閉,一上來就覺得他們的勇武能勝,也不問友軍死了沒有,直接衝鋒。你殺了的人多,招降的人,當然累。」

  「那乾脆就殺吧。」

  范學義點點頭,眼中卻有些憂

  他開始擔心一直這樣打下去,太多,引發瘟疫。

  不遠,有士卒正在督促著俘虜與當地人搬運,偶爾也議論幾句。

  「倭人似乎不怕死的多。」

  「哈,這鳥不拉屎的狗地方,活著還不如死了,當然不怕死。」

  ~~

  三月初九。

  史恢已在大宰府駐紮了一個月。

  他愈發不喜歡這裡。

  當地的倭民在見識到了唐軍的強大之後,已開始以一種太過於熱的態度迎接唐軍。(5,0);

  但史恢卻不到他們的真誠。

  有時他走在鄉野之中,看著那些赤地躺在那曬太的男,總是到一骨髓的冷澹。

  在對馬島,他看到那八十個武士大著衝上來送死,在這裡則是死寂。

  一一靜之間,是一種千百年的貧瘠所浸的對生命的冷漠。

  「我老了,但我還想活。」

  史恢常常會坐在政廳前與一些傷兵們聊天,出了思鄉之

  「我以前是水匪,與兄弟們合稱江浦十八怪。我們雖然殺人越貨,但聚在一起很熱鬧,很快活。我在水師里也快活,同袍們與我打哈哈。我這一大把年紀了,還想建功立業。你看那些倭人,十幾歲的年紀,死氣沉沉。」

  史恢說著,愈發抑,喃喃道:「我讓麻將軍調我到來州軍中,就是為了來打這一仗。娘的,你看這天下第一『西都』的茅草頂。」

  「老史啊,這才過一個月。」

  「是啊,我還得再待一年。這把年紀,不知還有沒有歸鄉的時候。」(5,0);

  「你以為我待得住?娘的哦,那些倭人吃得比鳥都,搞得像老子來搶他們一樣。」

  史恢又好笑又悲涼,不由紅了眼,長嘆一聲。

  「唉。」

  「要不這樣……去聽個曲?」

  「聽曲?」

  「就在這大宰府,有個藝館。」

  史恢終於又有了對戰利品的期待,但還是提醒了一句,道:「我聽說這邊病死的人多,醫藥皆缺。你等小心些,軍中若因花柳死了人,我對上峰不好代。」

  ~~

  史恢之前也有所耳聞,近年來海貿漸開,有些海商便是以販賣東瀛奴而致富。因此以為那些藝伎一定十分人。

  然而真到了那藝館一看,他卻是被嚇了一跳,實在是欣賞不來那白面黑齒的妝扮。

  「我還有軍務在……」

  「誒,來都來了,就像我們出兵一樣,來都來了,坐吧。」(5,0);

  史恢坐下,飲了口茶,整張臉又皺了起來。

  「。」

  「娘的,老子當水匪時喝的都比這狗尿好。」

  他已有幾年不罵了,近來心卻實在惡劣。

  臺上,那塗了白臉黑齒的藝伎對史恢這邊先跪了一跪,溫說了幾句奉承的話,開始彈琴。

  意外的是,彈得竟是十分不錯。

  史恢越聽越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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