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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飯蹲著子，小心翼翼地到了門邊，聽著屋子裡的對話。思兔  ₴₮Ø.₵Ø₥最新最快的章節更新

  「只看長相便可……」

  「不錯，那苗便是只看長相，因李縣尉俊朗遂找來了。」郝修道，聲音蒼老，帶著些不恭的笑意，「哪有那許多神神鬼鬼，老道士藉此混口飯吃罷了。」

  「師父知道那苗？」

  「嗯，阿莎姽這苗自小喜歡伺弄些花花草草。比如嶺南那邊有種草，多長在墳頭，人稱『迷魂草』，能發異香，褫魂奪魄，令周圍的活喪失神智，直到死去，此草便汲取泥土裡的。

  人若誤了迷魂草多的地方，往往在那兜圈子，稱為『鬼打牆』，那苗常用類似的花草為占卜，苗人因此稱為『通司』，丈夫死後了刺激，加之長期與這些毒花毒草打道，神志不清了。」

  李西陵道：「師父是說，是以此迷暈衙役，進了縣衙？」

  「豈止是迷暈，若常吸食那迷香，人是要瘋的。旁人不知，以為是中了邪，便找老道驅邪。」(5,0);

  「那李縣尉真不是丈夫轉世？」

  「你信這些？老道這驅鬼道士尚且不信，哄人心安罷了。」

  郝修說到這裡，又道：「苗寨往往有巫師、通司，玄之又玄之事多了，有些老道能明白，有些卻也不明白。但，你我的道或許是真的，他們的巫必定是假的。」

  李西陵道：「是否轉世，那李縣尉心裡應該清楚吧？」

  「敢你道行比我還高？」

  「弟子畢竟也是修道之人。」

  「……」

  屋外，姜飯聽著這些，眼中的疑之意漸消。

  老苗寨里各種各樣的事他也聽過不，心裡對那南邊的深山老林頗為忌憚，原來這些老道士平日裝神弄鬼的、心裡卻門清。

  屋子裡，郝修與李西陵隨口閒談著。

  李西陵目看去，見郝修拿茶水在桌案上寫下的「有人」兩個字已幹了。

  他眼中的疑之意卻愈發濃了……(5,0);

  ~~

  李瑕聽了姜飯的匯報，也是沉不已。

  遇到一個神神叨叨的苗他都不覺得怪，苗疆嘛，詭聞事多得不得了；但遇到兩個聰明的道士二話不說答應為他制火藥，反而讓他到奇怪。

  尤其那副表……

  他能想得通那瘋人的邏輯，卻琢磨不這兩個道士的心思。

  他總覺得那兩個道士的眼神……像是看穿了自己是重生的，想除魔衛道一般。

  沒來由到有點心虛。

  「李哥哥，你不去睡嗎？」韓巧兒坐在公房中打了個哈欠。

  「巧兒真沒事吧？」

  「真沒事啊，就是早上做了好長好長一個夢啊……」

  「好吧，你去江荻屋子裡住一段時間好不好？」

  韓巧兒有些不樂意，扁了扁。

  「為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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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瑕也沒解釋，道：「走吧，一起去找牟夫人說一聲……」

  ~~

  這天夜裡，李瑕醒來了兩次，睜開眼，每每以為會有個道士站在床頭，「老道要為人間盪除你這妖孽」云云。

  當夜無話，次日李瑕巡視過營盤之後，想了想，還是往火作坊走去。

  ……

  郝修隨手拿了一瓶配好的火藥，點燃引線丟出去。

  「嘭」的一聲在空場上炸開。

  他笑了笑，問道：「李縣尉覺得如何？這火球不難造。」

  「威力太小了。」李瑕問道：「配方是什麼？」

  「硫磺十四兩，窩黃七兩，焰硝二斤半，麻茹一斤，乾漆一兩，砒黃一兩，定一兩……」

  李瑕聽到後來已皺了眉，問道：「太雜了吧？」

  他覺得這老道士與其說是煉火藥，不如說在煉丹。

  「李縣尉認為該如何配？」郝修又是似笑非笑的表。(5,0);

  李瑕道：「正是不懂，才請道長幫忙。」

  他想了想，儘量讓郝修剔除配方中各種各樣沒聽說過的件，主要以硫磺、硝等原料配比試試。

  郝修答應下來，很乾脆，但眼神還是怪怪的。

  李瑕想了想，乾脆直言問道：「道長似乎有話想與我說？不如我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李縣尉何出此言？」

  「我看道長總以奇怪的眼神打量我。」

  郝修微微一滯，似未想到李瑕這麼直截了當，「哈哈」一笑，擺手道：「許是縣尉心中有魔，故而恐懼老道的道行。無妨，無妨，時長日久了，老道或可為縣尉驅魔……」

  李瑕也笑了笑，再看向郝修，眼神里已是坦然不懼。

  ~~

  數日後。

  韓祈安撥著算籌，提筆記下一行數字，遞給李瑕。

  「李西陵算得分毫不差，此人不簡單啊。」(5,0);

  「他不會制火藥？」

  「是。」

  「他不像是個道士吧？」

  韓祈安道：「確實不像是個道士，更像是個讀書人。」

  李瑕點點頭，也深有同。

  李西陵先是指出了幾個作坊里的疏，又似不經意地對韓祈安說要冶鐵該從大理買鐵石，冶鐵用的煤則可在慶符縣開採，於是，郝修裝模作樣勘測了一番，說慶符縣的歸化鄉有煤。

  之後，李西陵又提出李瑕到招募流民到慶符開橋修路的做法是不妥的，他認為該做的是「開荒免稅」，如此才能吸引並流住大量流民落戶慶符，反之，招募勞工是不能使人安家落戶的。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的小事，如隨手便計算出李瑕要南下走私，各種貨需各帶多，騾子需多匹……問題是，並沒人告訴過他走私一事，他是從總種蛛螞跡中看出來的。

  這人一天到晚不肯安心造火藥，他也不會造火藥，只在李瑕這幾個作坊里晃悠，到觀察。(5,0);

  「奇怪的是，以他的才智不該看不出，這般做派對他的境並不妙。」韓祈安道：「比如現在，阿郎已不可能放他離開。」

  「嗯。」

  「我近日一直在想，他為何這般做？或是想要投效阿郎。」

  「我不過是縣尉，過完年才十七。」

  「聰明人能看到阿郎的能耐。」韓祈安道：「李西陵是聰明人，我觀他行事，他當過，位不低於江春、房言楷。」

  李瑕道：「我倒是想到三種可能，一則，如你所言，他就是個犯了事匿江湖之人；二則，他是賈似道派來的，從開始便未打算遮掩……」

  「第三種可能呢？」

  李瑕沉默了一會，沒有說，反而問道：「姜飯查出來了嗎？」

  「還沒有。」

  「我去見見他。」

  韓祈安沉道：「阿郎似乎有些急了？哪怕他是賈似道派來的，我們也不必急著揭破。」(5,0);

  李瑕想了想，往外走去，只說了三個字。

  「很尷尬。」

  韓祈安愣了愣，不太明白……

  郝修還在試驗火藥的配方，火藥作坊許久沒聽到炸聲了。

  李西陵正坐在院子裡，拿著片葉子在吹，調子頗為好聽。

  李瑕走過去，站在他後聽了一會，道：「李道長很通樂藝？」

  「縣尉該看出來了，我並非道士。」李西陵道。

  「那是？」

  李西陵背對著李瑕，反問道：「可聽出我有兩浙口音？」

  「不太明顯。」李瑕想了想，也是徑直問道：「你看我的眼神奇怪，為何？」

  「因我認得縣尉。」李西陵道，「縣尉不認得我？」

  李瑕沉默了一會。

  李西陵忽然道：「我祖籍四川威州，早年隨父臨安府，後因與謝方叔謝相公同鄉，其府為幕。直至你扳倒謝相公，我得罪丁大全，被逐出臨安，返故鄉，川西卻已淪陷於蒙軍之手，遂到魚秋山尋郝道長，不想又被縣尉扣下。」(5,0);

  「是嗎？」李瑕問道：「故鄉淪陷？謝方叔又去了何？」

  「謝相去了江西居，我不願去，人生地不。」

  「你與郝道長如何相識？」

  「謝相公在臨安時，曾與當代天師觀妙先生有故……」

  李瑕似信非信，又問道：「你想做什麼？」

  「想為縣尉做事？」

  「為何？」

  「謀條生計。」李西陵道，「縣尉若不信我，繼續派人盯著我便是。」

  「有句話『疑人不用』。」

  「不急，縣尉往後或可信我。」李西陵笑了笑，道：「我妻子、兒子如今正在敘州，縣尉可否派人去接過來？」

  「你有兒子？」

  「是，比縣尉稍長兩歲，頗有文才，或可略盡綿薄之力……」

  一場談話之後，李瑕反而對李西陵的份有些不確定。(5,0);

  但再有疑，也只能等派人到敘州接了他妻兒，或許會有答案吧。

  ~~

  是夜，郝修支著耳朵聽了一會，確認屋外沒人了，問道：「拿了個假份出來，也不怕這小子給你拆穿了？」

  「試探。」李西陵道，「他今日沒能拆穿。」

  「看來他是真不認得你了？」

  「是啊，先查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