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乘臨上車前被call走,元酒坐在商務車上,降下車窗沖他搖了搖花手,笑瞇瞇道:「忙完了可以直接去會場找我們。」
反正那種需要場門票地方的安檢驗票流程,對長乘而言形同虛設,他完全可以來去自如。
城上月也鑽進車,拉上車門后,單手托著下顎道:「不要耽擱太久。」
長乘淺淺頷首,沿著長街拐下一個路口時,影悄然消失。
……
商務車向此次玉石公盤舉辦地點出發后,元酒這才有時間詢問城上月Q省之行的進展。
城上月從容不迫地將左手在膝蓋上,聲清淺道:「事已經解決了,失蹤的人都找到了,該抓的人都抓住了。」
「不是什麼難事。」
元酒戰地收下,警惕地盯著他道:「師尊你該不會是用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方式吧?」
城上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果斷的答道:「沒有。」
其實他大部分時間都在Q省遊山玩水,順便嘗遍了省會的大部分食。
說實話,還是北海市的特菜更符合他的口味。
「師尊,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案子啊?」
城上月言簡意賅道:「和你們的差不多,兩個裝神弄鬼的邪修,不知道從哪兒學到了小手段,在當地消息比較滯后的地區搞些封建迷信的事。」
元酒:「……」
南巢坐在後排聽完這段對話,和顧霜辰對視了一眼。
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從這二人裡聽到如此詭異的對話。
他們倆的存在哪個跟科學沾了半錢關係?
……
元酒納罕道:「那是兩個怎樣的邪修?」
城上月回想了一下,慢慢說道:「一個是自焚而死的人,走了鬼修的路子,小有所。」
「可能是接到了什麼,能夠控火。」
「還有一個可以控雨,在當地自封為雨師。」
城上月從頭到尾表都沒任何波瀾,像是在談論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元酒聽完連連皺眉:「所以,他們真能控火和控雨?」
「控火是真的。」城上月張開左手,一團蛋大小的業火在他掌心跳躍,「但是被本尊用業火祭天了。」
「控雨的,半真半假吧。」
元酒滿臉問號:「什麼是半真半假?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啊。」
這種法還能半真半假?
「時靈時不靈。」城上月簡短概括了事。
城上月收起業火道:「控雨的是個人,所以就沒拿他祭天。」
「當地部門調查后,只知道他服用了一種做冰玉散的東西,之後便可控雨。」
「至於冰玉散從何而得,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是那個控火的鬼修給他的。」
城上月毫無愧地說道:「但因為那鬼修想跑的時候本尊隨手丟了團業火,所以……冰玉散之來源也就永遠無法得知。」
……
坦如城上月,震驚如元酒。
一時間車陷長久靜默。
元酒過了會兒才回過神,清清嗓子繼續說道:「當地特管局沒在背後罵您嗎?」
城上月雙手叉疊放在上,搖頭道:「沒有。」
「他們不敢。」
Q省特管局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人,全都折在了「雨師」和「火師」手中。
而這兩個作惡多端的傢伙,剛與城上月上面,沒打招呼掉頭就跑。
但這倆貨誰也沒能逃出五十米,就一個當場完蛋,一個被準暴擊、差點兒完蛋。
前後也就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從他踏Q省第二個小時開始,當地的特管局就專門找了個人給他當導遊兼任助理,十分妥帖地為他安排所有行程,食住行沒讓他自己心過半分,就連伴手禮都全免費送了七八份。
元酒聽完大為震撼,看向城上月的眼神越發敬佩。
如此簡單暴地解決所有問題,襯得和長乘……真的很像沒頭腦和不高興!!!
「所以您沒幫他們深挖一下線索?」元酒還是試探了一下。
城上月側目道:「本尊只答應救人,抓人。」
「其他的與吾有何干係?」
元酒拱手道:「是弟子淺薄了。」
……
車子離公盤差不多還有半小時車城時,被堵在了高架橋上。
城上月降下車窗,因為無所事事,主提及在Q省見聞:「冰玉散這東西,本尊似乎是在哪裡聽說過,你是否還記得之前看的古籍?」
元酒仰頭努力回想丟到腦子犄角旮旯的那點知識儲備,半天沒能給出答案。
坐在後排的南巢傾在椅背上,探頭舉手道:「師祖,這個我知道。」
「嗯?」城上月回頭看向有點不太自信的南巢,鼓勵道,「直說就是,說錯也無礙。」
「畢竟你師父也就一兩百年前看的書,這轉頭就不記得了,你比要好許多。」
元酒翻了個白眼。
不帶這樣玩的,誇徒孫就算了,幹嘛還要當面貶低一下?
難道不要面子的嗎?!
元酒扭頭努了努,城上月目不咸不淡地掃了一眼。
立刻在位置上坐直,擺出一副乖巧聽話、洗耳恭聽的老實樣兒。
……
南巢提道:「我暑假剛好有看到一本《搜神記》,裡面有一篇記載著雨師赤松子,講得就是神農時期有個赤松子的,他是當時掌管雨的神,服用神葯冰玉散后,也將此法教給神農。」
「大概是到了帝嚳高辛氏時期,赤松子又做了雨師,漫遊人間。」
「後世之雨師,也因此將赤松子奉為祖師。」
南巢非常細緻地回憶了一遍,憾萬分道:「不過書中只有寥寥幾語,並未記載冰玉散究竟為何。」
元酒突然一拍腦袋,恍然道:「我想起來了,我在《抱樸子》仙藥篇里看過赤松子與冰玉散。」
「冰玉散是傳說中可令人長生不死的仙藥。」
「古籍中記載,用玄蟲的蘸著玉屑和水服下,便能長生不死,還能乘煙霧上天地。」
「服下冰玉散后,會使頻頻發熱,癥狀就和吞服了寒食散差不多。」
城上月食指輕輕點著車窗,看著前方慢慢挪的車輛道:「這些古籍中記載,十有八九都是胡扯。」
「服玉不會助人仙,只會助其早登極樂。」
「赤松子本就是仙,所以服玉屑佐以玄蟲下肚才能安然無恙。但自他之後,再無凡人服用這兩樣東西后立地仙的案例,足以證明此為世人斷章取義,久久便謠傳。」
元酒攤手無奈道:「這些稀奇古怪的雜記,裡面記載事大多不夠詳實,容可信度也很低,但現在人都不走修仙修道的路子,權當做神話與傳說來聽,這些書中的謬誤相反了特,增加了故事本的神,僅僅是寫無傷大雅的閑文罷了。」
南巢十分好奇道:「所以服玉真的不能仙嗎?」
元酒回頭道:「作為咱們師門最稚的苗苗,不要這麼天真啊,南南。」
「咱們這一行,從來就沒有『不勞而獲』這四字,你一定要時時刻刻謹記在心。」
南巢乖巧點頭,邊幾人也是同款教的表。
「要是服玉屑就能仙,你師父我還至於絞盡腦賺錢還債,勤勤懇懇給咱們的破破道觀打工嗎?」
南巢覺得說的十分有道理,從背包里掏出一本雜記道:「我看還有專門寫古人食玉的,竟然被騙了。」
元酒見他心心念念,笑著說道:「知道玉蟬嗎?」
南巢眨了眨眼睛,顧霜辰問道:「那是什麼?」
「葬玉,也就是放在死者口中的玉蟬。」
「蟬有再生復活之意,之所以用玉雕刻而,也不乏古時食玉仙之殷殷期。」
南巢呆了三秒,角悄悄抿:「……」瞬間就破防了。
元酒調侃道:「要真想食玉仙,你壽終正寢之後,倒是可以讓後輩幫你努努力,說不定能呢?」
南巢老老實實坐回位置上,將書麻溜塞進包,乾道:「謝謝您師父,還是不用了。」
「你要是怕子孫後輩給你準備的葬玉不夠專業,我倒是可以專門給你做一個……」
南巢往顧霜辰邊了,委屈道:「不用了師父,我還年輕。」
元酒與城上月齊齊挑眉,回頭看著他。
這是在往誰上扎刀呢?臭小子!
……
雍長殊安排的「導遊」秦克是本地人,一個在玉石方面做些小生意的青年,三十歲出頭,偏黑,人長得很神。
元酒看過他的眉眼,符合大狐貍一貫友標準,眉眼間有正氣,但又不乏明。
他不是個很健談的人,但做事條理很強,一大早就安排車輛在酒店外等候,車還放置不小零食和飲料,規劃了最優路線,雖然被堵在高架上半小時,但也在他預料之,整個過程安排的可謂是相當妥帖。
來公盤的路上,秦克就簡單介紹了這次公盤的況。
公盤會搞好幾天,主要就是翡翠料易。
公盤的原石都在開盤前就編好了號,註明了件數、重量和底價。
在公盤的料,只有明標和暗標兩種購買方式。
明標就是現場拍賣,暗標稍微複雜點。
需要靠一定實力,且對料易市場有一定的了解,還需要一定的運氣。
新手場,很容易因為不懂規則而犯錯吃虧。
所以秦克在進門前就很認真地告誡過幾人,看料不要輕易出手。
但一看元酒幾人漫不經心的樣子,他的眼皮就直跳,就怕今天出子。
這幾位要是在此次公盤中出了岔子,那他估計也要沒了。
雍先生肯定會找他算賬啊!
……
一個小時后,一行人終於通過公盤會場的大門,真正站在這次師寧公盤的場地上。
直到此時,幾個頭一次來公盤的小白才總算明白,原來不是有人帶領就能直接進來。
他們需要持有邀請函才能。
邀請函有三種渠道獲取。
一種是持有易中心組委會發放的邀請函。
第二種是持有國外珠寶協會的邀請函。
第三種則是持有相關country大使館與總領/事館發放的邀請函。
元酒他們使用的邀請函,實際上是雍長殊提前準備的。
而且是在十多天之前就準備好了。
參加師寧公盤的人,至需要在舉行前十天就要完報名。
且需要提個人證件的複印件,還有四張頭像照。
這些都是元酒等人完全不知道的。
顧霜辰雖然知道這件事,但事發突然,元酒一直表現出對來此勢在必行,所以他自然而然地以為他們早就辦理好相關的手續。
進場的時候,秦克主上前把早就辦理好的東西給工作人員,又每個人繳納了幾百塊的場費。
同時還提醒元酒如果想要在公盤中進行原石易,還需要繳納十五萬的押金。
元酒付了兩人的押金,一行人終於算是順順利利場。
……
「幾位,如果真的有特別想手的料,我對這方面小有研究,手前我可以幫各位看看。」
元酒微笑點頭,很是和善道:「放心放心,我們不會買太貴的料。」
畢竟也買不起啊。
那種幾百萬幾千萬的料,才不想手。
買小塊的料就夠了,是用來雕刻道觀特的護符之類的,不是要雕什麼福祿壽、觀音像等等……
「你直接帶我們去那種易小塊料的位置,我在這方面購可能會稍多。」
元酒是個實在人,直接就提出自己此行目標。
秦克悄悄鬆了口氣,臉上笑容更加熱切了幾分。
「原來是這樣。」
「我在這邊有兩個朋友,我平時都是從他們那裡購,他們的拿出來的料還是不錯的,我先帶你們去看看,要是沒有看上的,咱們再去別的地方逛逛?」
元酒和城上月對視了一眼,兩人沒意見。
至於後四隻完全被忽略,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意見的機會。
……
秦克走在前面帶路,元酒落後幾步和南巢肩並肩,指尖了眉梢:「之前一直忘記問了,小白呢?這幾天都沒見到他人。」
「師父你才想起來他啊。」
南巢也是很無奈,這都一路了。
他本來以為早上吃早餐就會被問,結果……
「紀哥昨天見朋友,晚上喝得太醉了,今天早上起不來,還在酒店休息。」
「我過他了,他說頭疼,對玉石公盤也沒什麼興趣,所以今天不來。」
「明天會跟我們一起。」
元酒有那麼一指甲蓋的良心不安,但很快就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從儲戒中掏出一顆黃小丹丸。
南巢盯著那顆黃豆大小的丹藥,想用手一下。
元酒拍開他的指尖:「別,這是個小白準備的。」
「我沒有的嗎?」南巢垂眸盯著元酒,莫名有種被棄狗狗的趕腳。
元酒:「……」
「這是解酒的。」元酒將丹藥遞到他面前,嘆氣道,「你要,那就給你一顆吧。」
南巢本拒絕,但腦子裡不知道飄過什麼,三秒后就果斷手接了。
元酒蹦起來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瓜:「你不要這麼磕磣啊!你師祖,你師伯都送你多好東西了,你還惦記著我那點棺材本……」
「師父給的和師祖師伯給的不一樣。」南巢這次說的很理直氣壯,「師父可以多寵我一點,我以後可以彎腰,讓你敲腦袋。」
元酒想刀這個逆徒的眼神已經藏不住。
南巢見勢不妙,笑著追上前面的室友,避免被敲波棱蓋,挨上一頓的鐵拳。
元酒拖著腳步,冷眼盯著南巢的後腦勺,磨著后牙槽。
他的乖巧聽話的寶貝徒弟,沒了。
到底是人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呢?!
遲早有一日,會將他逆反的天靈蓋擺在大殿前給三供香,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