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乘對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
一個人心藏了太多的,在被撕開完偽裝的一角后,剩下的就仿若被推倒的多骨諾米牌,接二連三地從湖底「咕咚咕咚」浮出水面。
鄧沛青是個聰明又狠毒的人,在確定自己無法掙絞在上的法網后,的闡述慾逐漸蘇醒。
姑獲鳥和杜錦也知道眼下只攻破鄧沛青的最佳時機,所以兩隻妖只是在短暫的驚愕后,迅速的進工作狀態,姑獲鳥打開了面前的電腦,杜錦也調好了一旁的錄像,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干擾鄧沛青。
鄧沛青靜靜地著長乘,突兀的問道:「你不是特管局的人吧?」
長乘沒回答的問題,但這態度已經相當於否認。
鄧沛青低頭笑道:「如果幾十年前,包曲市和周馬市的特管局也像現在這麼給力就好了。」
長乘:「這世上沒有如果。」
鄧沛青低頭凝視著指尖:「我知道沒有如果,所以說啊,很多事都是時機不對,差錯,越走越偏。」
……
著浮在半空中的蜃珠,徐聲道:「有一點我並無說謊,我確實不知道火是誰放的。」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是鄧家人縱火燒了白馬福利院,我本不會為鄧家做事。」
鄧沛青很平靜的說道:「從白馬福利院到藍天福利院,我從來沒想過自己和鄧家有關,直到我年後,鄧家家主忽然找上我,說我是鄧家流落在外的脈。」
「我當時很開心,但也很糾結,我不知道我親生父母是誰,他們為什麼不要我。」
「進了鄧家后,他們告訴我,我母親因衰弱已經去世,我見到的只有一座墳墓和一塊牌位。」
「他們還說,早些年因為主家不願意將捉妖師正統傳承給我母親這樣一個旁支,但我母親仗著天賦過人,對此決定並不服氣,後來自己琢磨出一些門道,走了主家捉妖師傳下來的籍離家出走。」
「但當時同為捉妖世家的薛家,在研究妖族和半妖脈,我母親被薛家人發現懷半妖脈,最後慘遭迫害,在被囚期間與當時的研究員產生了,利用對方逃出了薛家,在被薛家人追捕途中產下我,無奈將我放在白馬福利院門口,幾經波折撐著最後一口氣回到鄧家,但沒過多久就死了。」
鄧沛青回想起當年的自己,輕輕嘆了口氣。
「我當時太年輕了,很容易就相信了家主的說辭,並且十分仇恨薛家。」
「又因為在特管局待過,知道這個世上存在更為強大的力量,也被鄧家展現出的實力所吸引……」
「後來,鄧家聯手鄭家將薛家滅門,並且練地將事嫁禍給一隻妖,我看著鄧家人像蠅鼠一般,貪婪地竊取瓜分從薛家得到的一切,才開始有所懷疑……」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鄧家的實驗室。」
……
鄧沛青微微瞇起眼睛:「他們很快就發現我知道了實驗室所在,幾次試探我,最後應該是覺得應該給我個答案,阻止我疑心當初的說辭。」
「鄧家人跟我說,他們的研究比較落後,在得到薛家的研究果后,他們的研究突飛猛進。」
「但我沒那麼傻,這個說辭破綻百出。」
「我那個時候意識到,我可能被騙了。」
鄧沛青攤手道:「後來我私下調查過,才發現鄧家關於妖族脈和半妖的研究,其實很早就開始了,甚至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
「在我接到更多后,我才知道他們甚至為了研究半妖,專門抓妖族,用藥發他們進求偶期,和人類結合產下半妖。」
「我母親就是這項研究的產之一。」
「但是知道這些又怎樣?」
鄧沛青慢慢揚起下顎,雙眼瞇一道隙,看著頭頂唯一的源。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狀態已經變得很平和:「我已經下不了賊船了。」
「鄧家的勢力和底蘊,比你們想象的更龐大、更雄厚。」
「就算你們從我這裡拿到一些口供,也本無法撼深固的捉妖世家……」
……
姑獲鳥忽然嗤笑了一聲,隨手搖了搖頭,繼續在電腦上記錄口供。
長乘靠在牆邊,揮手將蜃珠召回,指尖盤著漂亮的珠子,與鄧沛青淺談道:「這世間,最怕的便是一葉障目。」
「你始終在鄧家的制下,已經對他們產生了本能的畏懼,從未曾試過,便已經為設定了結局。」
「與你同樣從那場火災中死裡逃生的男孩兒,縱然他現在也是司纏,但說實話……我總覺得他上還是有幾分骨氣在的。」
鄧沛青語氣略有些複雜,詫異道:「你說那個至今還沒被槍斃的人?」
「看來你也知道他的近況。」
鄧沛青十指叉,放在前的小桌板上,頷首道:「知道,當然知道。」
「他的確很氣,只是結局也沒比我好到哪兒去。」
長乘垂眸:「至他大仇得報,如今是求仁得仁。」
鄧沛青這次沉默了很久:「興許吧。」
「但你又如何敢肯定,他從未後悔過呢?」
鄧沛青直直的著長乘:「人總是會為自己當初萬般糾結,又憾放棄的選項後悔。」
「他是,我也是。」
「我們的人生走到這種地步,已經無需他人置喙,所有的後果都在預想之。」
……
「還是繼續代案子吧,我不太喜歡在這種地方,和你這麼漂亮的男人談論人生。」
鄧沛青勾笑道:「要是早點遇到你這樣的男人,我應該真會令智昏,反水鄧家。」
長乘只垂眸用指尖撥了撥蜃珠,角微微翹了翹,對此置若罔聞。
元酒隔著單向玻璃,手指在牆壁上了,傳音於長乘:「這傢伙還真是膽包天,你是這種笨蛋能得到的男人嗎?你以後搞對象,最起碼也要是個神吧。」
長乘角笑意漸深:「別給我拉郎配,就是上想占些便宜。」
元酒無語道:「你以前脾氣可沒這麼好!」
真的要吃醋了。
之前暗涵他,他反手就是一個甩,恨不得用行告訴:敢涵老子打斷!
現在他竟然被犯人口頭調戲,都還能在這裡談笑風生。
氣煞仙本仙了!
……
「你們在山裡弄得實驗室,是為了研究妖族脈,主要是應用於哪方面?」
「鄧家關於妖族脈的研究,現在有什麼進展?」
姑獲鳥看不慣這傢伙調戲大佬,也幸虧眼前這男人脾氣好,不然就這彪悍的實力,反手就能把這姓鄧的掰羊糞蛋兒。
鄧沛青挑眉道:「鄧家可不止進行了妖族脈在人應用的研究,他們還研究過半妖,和其他一些有違人倫的項目。」
「你知道多,就代多?」
「代的越多,會酌量刑。」姑獲鳥說。
鄧沛青揚眉不屑打破:「我手上沾了好幾條人命,更有不妖族折在我手中,還能怎麼酌減刑?」
杜錦冷聲道:「你也知道自己罪大惡極,所以代多看你良心。」
鄧沛青與杜錦對視了許久,收回目后,攤手道:「要是有良心,我就不會把你們這些一次次想跑的妖族抓回去了。」
杜錦面鐵青,右手中的筆桿「啪」地一下被折斷:「激怒我,對你沒有好。」
「我懂,風水流轉,之前你是生死在我手中,現在我了階下囚。」
鄧沛青的語氣滿不在乎,以致於激怒了本就很仇恨的杜錦。
長乘睨了杜錦一眼:「你先出去吧。」
杜錦:「我……」
「你的任務算是完了,這裡給我。」
長乘語氣很溫和,但卻讓杜錦到不可忤逆的迫,起拉開凳子,臭著一張臉走出審訊室。
……
「時間也不早了,該說的就儘快說,至接下來你還能安安靜靜休息幾天。」長乘冷眼道,「你做的事本就已經令妖族痛恨,在這裡挑釁,你後面的羈押看守肯定會不罪。」
這裡可是特管局,不是一般的公職部門,這裡的工作人員超百分之七十都是妖族。
長乘指尖在桌面前點了點,於安靜的房間迴響清脆的叩擊聲:「與其在這裡逞口舌之快,不如坦白從寬,節省彼此時間。」
鄧沛青收起囂張之,凝眸道:「我可以給你們節省時間,但你們要保證我後續的羈押和看守不被區別對待。」
長乘向姑獲鳥。
才是這裡特管局的老大,很多時候一句話就能解決這些麻煩。
姑獲鳥拍板果斷應下:「。」
……
鄧家的研究,一開始重心是在半妖上。
但後來半妖研究項目被迫中止。
因為妖族與人類的結合,誕下的後代充滿了不確定。
半妖絕大多數終其一生都無法返祖,也無法繼承妖族強大的力量與漫長的壽命。
他們和普通人類一樣弱小,有些方面甚至還有缺陷。
比如聽覺、嗅覺、視覺……
鄧沛青母親是鄧家人與妖族結合產下的後代,可在最初沒有任何返祖現象,經過各種檢測被淘汰,扔在角落不聞不問。
是後來慢慢發掘出半妖潛力,經歷過許多事,才從鄧家出逃。
但一個人力量太弱小,在外東躲西藏幾年,還是沒能徹底擺鄧家的天羅地網。
不過,鄧母在躲藏期間邂逅了鄧父,最後有了鄧沛青。
……
鄧沛青對親生父親並無太多,從未見過真人,也沒查到任何資料,所以講述起來也很淡漠。
「我不知道我父親是誰,也沒有親眼看到書,傳承是火災那天偶然所得,它一直就在我。」
「我猜測我應該是擁有海族類脈,所以被包圍住的漫天煙火刺激,從而激發了傳承。」
「但這份傳承對我的作用有些肋,第一次是讓我避開了蜃珠的幻境,第二次就是十幾歲的時候,我開始可以看見一些不科學的存在,但只能看,我對這些東西無可奈何。」
姑獲鳥抬起眼簾:「鬼?」
鄧沛青點頭:「我也是因此,才有機會在特管局待了段時間。」
「局裡的人只以為我有眼,雖然比較罕見,但此等況尚有先例在,所以無人懷疑我是半妖。」
談及此事,姑獲鳥也有些印象。
很快略過這個話題,鄧沛青只掃了面一眼,就知道對這個不興趣。
……
「鄧家半妖實驗雖然終止,但妖應用於人試驗卻取得了不小的進展。」
「更一點兒……」姑獲鳥意思明確。
鄧沛青:「鄧家招攬的一批研究員,發現了妖族脈中一種質,被命名為力量因子。」
「妖族的非常複雜,人類研究員想要在短短幾十年將其研究徹,本是無稽之談。」
「妖族的力量來源、脈傳承、進化方向等,因種族不同而各有差異。」
「目前他們只掌握了百幻蝶妖的力量因子。」
姑獲鳥敲著鍵盤的手指一頓,愣怔了許久:「百幻蝶?」
「是不是一隻巨型的南海蝴蝶?」
長乘對本土妖族種類了解不多,但他見過的蝶妖不,倒是從未聽聞百幻蝶,有些好奇地看向二人。
鄧沛青頷首:「那隻妖我只見過兩次,沒有直接接過,它是鄧家最核心的之一。據我所知,那是一隻有三百多年修為的蝶妖,我進鄧家的時候,他只吊著最後一口氣,後來過了兩年,鄧家就提取出了百幻蝶的統因子。那隻百幻蝶妖也因此被取幹了,最後衰弱至死。」
這次換姑獲鳥出離憤怒,修長的雙手逐漸被一層銀白的翎羽覆蓋,鋒利的羽慢慢延至雙臂,小巧的筆記本電腦在手下瞬間碎渣末,的眼角延向兩鬢長出了整齊的絨,臉上的甜秀麗瞬臾化作妖異詭譎。
鄧沛青見反應如此之大,詫異道:「你認識那隻蝶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