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命。”黃英再次朝夏晴施了一禮，躬退出永和宮，在宮門口站了一會兒方才往西行去。在他走後，不遠的樹簌簌晃了一下，在一個人影閃過後，恢複了平靜。

    人影一路穿過重重門闕，最後進了坤寧宮，在踏進正殿後，他拍袖跪下道：“奴才小良子給主子請安，給穎貴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瑕月抬一抬手，道：“你這會兒來，可是與黃英有關？”

    小良子想不到瑕月竟會一語破其自己的來意，口道：“主子您如何知曉？”

    瑕月沒有回答，隻道：“說吧，怎麽一回事？”

    小良子應了一聲，道：“奴才奉主子之命，監視永和宮的靜，發現黃英出現在永和宮，在裏麵待了約一盞茶的功夫方才離開，奴才覺得有些蹊蹺，所以特來稟告主子。”

    瑕月淡淡地道：“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

    在小良子退下後，胡氏擰了眉道：“臣妾之前隻當宮中傳言有誤，如今看來，當真是惠貴妃替黃英求，令他得以離開打掃；臣妾真是越來越想不明白惠貴妃在想什麽了，先是替戴佳氏求，這會兒又替黃英求，這些人或多或都曾害過。”

    小良子一大早就得了齊寬的命令去監視永和宮，所以並不知曉剛剛在宮中傳開來的事。

    瑕月低頭盯著黃綠的茶湯，徐聲道：“慢慢瞧著吧，終有一日會弄明白。”

    胡氏歎了口氣道：“當時娘娘讓臣妾去試探惠貴妃，看戴佳氏能夠逃一死，是否與有關，臣妾當時還覺得娘娘多心，如今看起來，是臣妾想得太簡單才是。”說著，又蹙眉道：“若說饒戴佳氏不死，是想讓活在世上罪，那饒過黃英又為了什麽？”

    夏晴求弘曆饒戴佳氏命一事，隻有數幾人知道，並沒有在宮中傳開，自然也沒什麽流言，汪氏的話令瑕月對夏晴起了疑心，所以讓胡氏去試探一二。

    瑕月啜了一口甘香的茶水，輕言道：“貴妃忘了黃英當初是因何獲罪的嗎？”

    “臣妾自然記得，他收魏靜萱好，私自泄養心殿的事與魏……”說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麽，肅然道：“難道想效妨魏靜萱？可是已經是貴妃了，皇上如今對又是百般憐，還想要什麽？”

    瑕月搖頭道：“本宮也猜不出，但這是唯一的可能；有些事，本宮不方便過問太多，你替本宮多盯著一些。”

    胡氏正要答應，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影攜著滿寒氣走了進來，含笑欠道：“臣妾見過皇後娘娘，娘娘金安！”

    “貴妃免禮。”在宮人奉上茶後，瑕月和笑道：“快喝口茶驅驅寒，一直不見貴妃過來，還以為貴妃嫌天冷，不願出門走。”

    “旁的地方可以不走，娘娘這裏卻是萬萬不行。”在抿了口茶後，夏晴驚訝地道：“娘娘不是把今年所得的碧羅春都給了臣妾嗎，怎麽還有？”

    瑕月似笑非笑地道：“貴妃可以為本宮未說實話，私藏了一部分嗎？”

    夏晴在椅中欠了欠道：“臣妾豈會做此念頭，隻是有些奇怪罷了。”

    錦屏話道：“娘娘有所不知，主子昨兒個去給太後請安的時候，太後賞了一些茶葉給主子，當中就有碧羅春，主子知道娘娘喜歡，特意囑咐奴婢們，專門沏給娘娘喝。”

    夏晴聞言，連忙起，有些寵若驚地道：“娘娘如此厚，實在令臣妾不知如何回報。”

    瑕月含笑道：“你我自家姐妹，無謂說這樣見外的話，快坐下。”

    “是。”在斜簽著子坐下後，夏晴看著二人道：“對了，臣妾剛才在門口的時候，聽到娘娘與穎姐姐說多盯著一些，不知是指什麽事？”

    胡氏沒想到會讓聽到，一時神有些不自在，正自思索著該如何回答之時，瑕月已是道：“不就是說冷宮那個嗎？”

    夏晴訝然道：“戴佳氏，出什麽子了嗎？”

    “暫時沒有，不過一旦用刑，難免不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來，甚至是尋死，所以一定得盯了，不可大意。”見夏晴看向胡氏，瑕月道：“你別怪穎貴妃，是本宮聽到了宮中的流言，怕本宮誤會，這才如實相告。你也真是的，既然心裏難過，就該與本宮說，為何要一個人承這些？”

    夏晴垂目道：“這些年來，娘娘已經幫了臣妾許多，臣妾不想再麻煩娘娘，所以才未曾告之，還請娘娘恕罪。”

    “本宮明白，唉，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本宮，這幾個月來心裏也一直不舒服，經常想起永瑆，如果他還活著，那該有多好。”瑕月輕歎一聲，轉而道：“本宮剛才說過，咱們是自家姐妹，這二十年來，要不是咱們一直相扶相持，不離不棄，怕是也走不到今天，既然你要戴佳氏生其罪，本宮與穎貴妃就一定會幫你，隻盼你能夠盡快解開心中的結。”

    瑕月的話勾起夏晴許多回憶，令一時想出了神，二十餘年前，隻是辛者庫一個小小的宮，唯一的願就是等到年滿二十五歲之時被放出宮去與家人相聚，然後尋一個老實厚道的男人嫁了。可是差錯，不僅沒能出宮，還做了皇帝的人；曾經是多麽的激瑕月，可是現在……為什麽一切都變了？到底，是誰錯了？

    “妹妹在想什麽？”胡氏的聲音令夏晴回過神來，笑道：“沒什麽，我想起以前被魏靜萱冤枉害死兒之時，是皇後娘娘替我在皇上麵前力證清白，我方才得以保全。”

    瑕月微微一笑道：“都已經是陳年舊事了，想不到貴妃還記得。”

    夏晴垂目道：“臣妾沒旁的好，就是恩怨分明，誰對臣妾好，誰又對臣妾不好……”飛快地看了瑕月一眼，續道：“臣妾心中一清二楚，莫說區區十幾年，就算是幾十年，也不會忘記。”

    “好！”瑕月凝片刻，徐聲道：“不過在本宮看來，咱們三人最該記住的是這二十年的姐妹誼，本宮希這份誼，就算再經曆二十年也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