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大喜過，雖然弘曆沒有鬆口讓他回養心殿，但能夠調去鷹房做事，已經好過在打掃許多，連忙磕頭道：“奴才代黃英謝過皇上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弘曆牽過夏晴的手，溫言道：“安心了嗎？”

    夏晴低眉一笑，聲道：“皇上宅心仁厚，乃萬民之福，能伴駕於皇上，實在是臣妾幾世修來的福氣。”

    弘曆笑一笑道：“夜深了，朕陪你回去吧。”

    在回到永和宮，侍候弘曆他們歇下後，小五執燈快步往打掃行去，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黃英。

    到了打掃，那裏的人門還沒關，約看到一人影正坐在院子裏麵捶肩，小五走進去道：“請問，黃英住在哪一間屋子？”

    人影沒有說話，隻是緩緩站了起來，在小五又問了一遍後，終於有一個諷刺的聲音傳來，“五公公深夜紆尊降貴來這打掃尋我有何貴幹？”

    小五子一震，連忙走近幾步，舉高了手裏的氣死風燈，借著橘黃的芒，終於看清了那人的模樣，不是黃英又是誰？

    小五又驚又喜，待得仔細打量了一眼，又覺得心酸無比，正如夏晴所說，黃英如今的樣子，實在很不好。

    未等他轉完思緒，黃英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如今五公公沒什麽事的話，就請回吧，我還有許多活要做。”

    他的話令小五驚訝不已，打量了一眼夜道：“都快三更了，還要做什麽事？”

    黃英冷笑道：“我可沒五公公那麽好的命，乾清宮那個銅缸的水還沒有蓄滿，得趕去挑水蓄滿，否則明兒個又沒的飯吃了。”

    小五麵有怒意，“那個姓趙的，當真如此苛薄你？”因為當時鬧得不甚愉快，所以黃英來打掃後，他未曾來探過，不過曾托人來帶過話給趙管事，讓他多多照顧黃英，豈料後者全然不當一回事。

    黃英挑起空水桶，走到小五麵前，冷聲道：“趙管事是苛薄了一些，不過有一個好，就是他從來不會說話不算數，要是說了不給飯吃，就一定不給。”

    見他要走，小五一把拉住，神複雜地道：“過了這麽久，你還在怨我？”

    “不敢！”黃英諷刺地道：“我隻是一個最底等的雜役小太監，哪裏敢怨皇上跟前的大紅人，五公公您隻需出一手指頭就能把我給撚死。”說罷，他低頭盯著小五攥著自己胳膊的手道：“公公，您要是再不放開的話，這水怕是要挑到天亮了。”

    小五一把奪過他那兩隻木桶，道：“你以後都不用再挑水了。”

    他這個異常的舉還有話語令黃英心中一，難道……自己可以離開打掃了？

    這般想著，麵上卻依舊是一派諷刺之，“我不挑水可沒法向趙管事差，還請五公公不要為難我。”

    “皇上下旨，從明日開始，你調去鷹房做事，再不歸那姓趙的管。”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真正從小五口中聽到時，黃英還是激地渾發抖，死死盯了小五道：“你……你沒與我開玩笑？我真的可以……離開這裏？”

    “千真萬確！”聽得這四個字，黃英先是大笑不止，隨即又哭了起來，眼淚不停地從眼眶中滴落，他一邊抹淚一邊喃喃道：“我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終於可以活命了！”

    聽到這句話，小五心酸無比，如果他能夠親自來打掃看看，黃英就不會過得那麽艱難，他這個做師傅的，實在有所愧。

    黃英又哭又笑的聲音，驚了打掃已經睡下的眾人，包括趙管事，他披著裳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一眼瞧見站在院中的黃英，走過來指著他的鼻子道：“大半夜的，你在這裏鬼哭狼嚎做什麽，還讓不讓人睡了，水都挑好了嗎？”不等黃英回答，他已是瞧見了摔在地上的兩個水桶，瞪眼道：“喲，還耍上脾氣了，怎麽，挑區區幾桶水很委屈你嗎？”

    “蓄滿宮中所有銅缸，這也區區幾桶水？”直至小五開口，趙管事方才留意到院子裏還站了一個人，待得仔細看了一眼後，他連忙賠了笑臉道：“原來是五公公，有失遠迎，您什麽時候來的？”

    小五冷冷道：“要不是咱家今夜過來看黃英，還不知道原來趙管事是這麽待黃英的，咱家之前托人告訴你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嗎？”

    趙管事連忙道：“五公公的吩咐小的豈敢不遵，小人一切都是照您的意思辦。”

    小五氣急反笑，“你將黃英折磨這個樣子，也照咱家的意思辦？”

    趙管事理所當然地道：“您人傳來的話，不就是小的好生折磨黃英嗎，以報他當初連累您罰之事！”

    小五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敢是這趙管事自作聰明，誤解了他的意思，令黃英白這麽多苦。

    趙管事還沒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湊過來笑道：“五公公您要是還不滿意的話，小的明兒個再想別的法子。”

    小五哭笑不得地道：“真是個蠢材，活該你一輩子待在打掃。”

    聽到這裏，趙管事總算意識到不對了，疑地道：“五公公，您這是什麽意思？”

    小五沒理會他的話，隻是拉了黃英往外走，趙管事見狀，連忙上前攔住，“五公公這是要帶他去哪裏？”

    “自然是離開打掃。”聽得這話，趙管事連忙道：“不行，黃英是皇上下旨貶打掃的，您不能將他帶走。”

    小五麵無表地道：“從現在開始，黃英不再是打掃的人，他將會去務府的鷹房做事，這是皇上剛剛下的旨。”

    “這……”趙管事愕然道：“皇上惱恨他收魏氏好，泄養心殿的事吧怎麽會突然饒他？這……這不可能啊！”

    小五似笑非笑地道：“怎麽，你覺得咱家假傳聖旨？”

    趙管事雖確有此念，卻不敢說出口，隻道：“小的不敢，隻是覺得此事有些匪夷所思。”

    小五不願與他多說，冷言道：“黃英我帶走了，你若不信，待明日天亮之後，盡可去問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