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吳德在樹上整整被吊了一天一夜,解下來後整個人都癱了,待恢複了些許力氣後連滾帶爬地跑到廚房,不顧旁人嫌惡的眼神,抓起剛蒸出來的饅頭就往裏送,不想被燙破了皮,連忙“呸呸”吐了出來,見那些人還站在原地,頓時沒好氣地罵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倒杯茶來給我。”
有年輕小廝不滿他的呼喝,想要說話,卻被年紀大些的給拉住,周庸可以不在乎吳德,他們卻不行,沒必要因為小事而將吳德給得罪了,始終他都是佟福晉的人。
吳德就著端來的水,大口大口咬著饅頭,他都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得前後背,饅頭在到斷牙時是一陣鑽心的痛,進了這園子後他還沒吃過這麽大的虧,哼!鈕祜祿氏、周庸,你們都等著,此仇不報,他就不吳德!
在填飽了肚子稍事歇息後,吳德乘了馬車即刻趕往雍王府,到了蘭馨館得知佟佳氏正在午睡,畫眉讓他在外麵等著,進了這蘭馨館吳德可不敢有毫放肆,他清楚明白自己眼下的一切都是誰給予的,所以畫眉讓他等就等,比狗還要聽話。
此時,春正好,照在上暖洋洋的,吳德本就吊了一日一夜不曾合眼,如今被這麽一曬頓時困意上湧,眼皮直粘在一起,見沒人理會幹脆就倚著柱子打起了盹,直到被人拿腳踢醒,睜眼一看,隻見畫眉正站在自己麵前,他趕了一把流出角的口水站起賠笑道:“畫眉姑娘,是不是福晉醒了?”
他剛湊近,畫眉立時皺了好看的雙眉後退數步,掩鼻嫌惡道:“你上什麽味道,臭死了,離我遠些!”
吳德連忙抬起手聞了一下,果然有一發餿的味道,連忙訕訕地退開了數步,又問道:“畫眉姑娘,可是福晉我進去?”
“嗯,進去後說話仔細些,別忘了自己的份。”扔下這句畫眉轉就往屋裏走,連多看一眼都嫌煩。誰這吳德本長得本就不好看,再加上挨了兩掌至今還有些腫,更是不招人怠見,
吳德看出畫眉對自己的厭惡,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僅不能表出任何不滿,還得賠笑臉,真一個窩囊。
進去的時候,佟佳氏正坐在窗下徐徐喝著燕窩,蘭馨館所用的皆是上等燕,鮮紅亮,潔如玉,瞧不見一雜質,看得吳德不住吞口水,這段日子他仗著圓明園廚房管事的份沒從中苛扣燕窩等名貴食材,但都是白燕或金燕,何曾有過燕。
其實這倒不是胤禛不肯,隻是圓明園初賜,一時間也不到太多,務府送來的燕,皆被他拿來了蘭馨館,這庫房中並不曾有,高福自然不可能無中生有的送到圓明園來。
“奴才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待得佟佳氏一蠱燕窩喝完後,吳德方諂地上前請了個安,為怕上的味道衝著佟佳氏,沒敢離得太近。
“你怎麽來了,可是有事要稟?”佟佳氏拿絹子拭了拭抬起眼來,待瞧見吳德那張紅腫的臉眉頭微微一皺,道:“誰打你了?”
吳德就等著問這句話呢,眼淚叭嗒叭嗒地往下落,伏在地上哭訴道:“福晉,嗚……奴才差點就回不來見您了!您可一定要替奴才做主啊!”
見他盡說沒用的,佟佳氏不耐煩地道:“快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不是讓你在園子裏看著鈕祜祿氏,怎麽弄這副德行?”
吳德抬起袖子抹了把淚恨恨道:“就是鈕祜祿氏,昨兒個一早,奴才去廚房的時候看到已經在了,不等奴才說什麽,就人踢著奴才跪下行禮,不過是一個廢了的庶人,卻還擺主子的架子,奴才氣不過,又想著曾經害過主子,便回了幾句,哪知鈕祜祿氏不止打了奴才一掌,還讓人將奴才捆了綁在木棉花樹上整整一天一夜,嗚……”
“讓人把你綁上樹?那些人都聽的了嗎?”佟佳氏著髻上的滴珠釵皺眉問道,這才是讓在意的地方。
“那倒不是。”吳德著尚有餘痛的臉頰道:“那些人起先不敢手,後來周庸來了,他命那些人將奴才綁起來的,還打了奴才一掌,牙都掉了。”見佟佳氏不語他又煽風道:“奴才挨些打不要,可他這樣做卻是分明不將主子您放在眼中,可惡至極!”
周庸……佟佳氏低頭略一思忖道:“除了把你捆在樹上之外他還說過什麽?”
吳德想了想搖頭道:“那倒沒有。”
他話剛落下就聽得佟佳氏道:“那就行了,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吳德聽得目瞪口呆,怎麽等了半天等來的是這話,難道不準備追究了嗎?那自己這番罪不是白了嗎?心急之下口道:“表妹,你準備就這麽放過他們?”
佟佳氏眸驟然淩厲如箭,冷冷掃向吳德,“你我什麽?”
的目令吳德渾發涼,立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跪下來忍痛左右開弓往自己臉上打,一邊惶恐地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求福晉恕罪!”
佟佳氏麵無表地看著沒有說話不敢停下手的吳德,良久方道:“罷了,往後若再犯,可不是幾個耳刮子可以抵消的。”
吳德原是佟佳氏老家的遠房親戚,勉強算得上是表兄妹,知曉在雍王府得勢後便來京投奔。佟佳氏原不想管,但阿瑪顧念親戚一場,讓想辦法幫一把。恰好當時胤禛將淩若從別院中接了出來,住到圓明園中,便將吳德安排到圓明園中,讓替自己監視鈕祜祿的向;隻是這“表妹”二字卻是斷斷不許他了。
自從為胤禛人的那一天起,就下定決心要與以往低賤的份劃清界線,要佟佳氏一門因而榮耀!所以,吳德這樣低賤的親戚是絕不許認的。
見佟佳氏恕了自己的無心之失,吳德在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不過這張臉算是毀了,徹底腫得跟個豬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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