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地盯著顧雲嫆的小臉，問得小心翼翼。

  天不早，顧雲嫆本來想說完顧策的事就走的，現在不由心了。

  抿了抿，抿出一對淺淺的酒窩笑，終究點頭應下了：「你要帶我去看哪裡？」

  「等去了你就知道了。」楚祐拉著的手就往前走。

  兩人去了王府的花園，黃昏的花園也別有一番夜涼如水的景致。(5,0);

  顧雲嫆從前就來過王府好幾回，也不用楚祐介紹什麼，就能看出花園哪裡修繕過，暖房邊多了一道曲折的紫藤花廊，一棵老樹下添了鞦韆，花園西北側的小湖上種上了半邊荷葉，還添了一水閣……

  顧雲嫆一眼就能瞧出來，花園裡的這些改建與修繕都是為了自己，包括這新的水閣，也是從前有一次說過，這個位置的景致很好。

  看著有些魂不守舍的楚祐，顧雲嫆的心中得一塌糊塗，地握住他的手，粲然一笑，道：「我很喜歡！」

  心上人那明的笑容看在楚祐的眼裡，勾魂攝魄，心頭的那點鬱結一掃而空。

  他真想訴一番衷腸，出去打聽消息的長隨步履匆匆地回來了。

  長隨著頭皮朝兩人走近，躬稟道：「王爺，萬草堂的那些讀書人被大皇子說了，現在群激憤，說是要聯合同窗一起聯名上書皇帝，請大皇子重查此案，說無論顧策是功還是過，都該查個清楚明白。」

  一個舉人上折，本不會有人在意，但如果上百舉人甚至更多讀書人聯名，那意義就不同了，這便是眾志城。(5,0);

  長隨的這句話猶如一桶冷水當頭潑下，楚祐與顧雲嫆之間那種旖旎的氣氛消失得乾乾淨淨。

  楚祐的臉瞬間宛如暴風雨來襲，渾上下散發出沉沉的戾氣。

  如果此案被重查……

  「咚！」

  他抬手重重地捶在湖畔的一棵柳樹上，碗口細的柳樹被捶得簌簌，片片柳葉如雨般落下……

  「王爺！」顧雲嫆心疼地去看他的手，只見他的右手被柳樹的樹皮蹭破了些皮，約滲出。

  顧雲嫆從袖子裡出了一方素白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他去沾染在皮上的灰塵、木屑，仰首去看他。

  楚祐面鷙地著湖面，湖面在盞盞燈籠的映襯下閃著粼粼的波，反進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里，襯得他周氣質冷厲孤傲。

  顧雲嫆看著他線條明晰的側臉，心像是被揪住似的痛。

  當年的事都過去了整整九年，連臺陵城也早已重建，景、越兩國好不容易和平了九年，大皇子為何還要揪著不放呢？(5,0);

  靜默良久，楚祐才譏誚地說道：「好一個楚翊！」

  「他倒是時刻謹記太祖皇帝的教誨，既然無法從朝堂手，他乾脆就反其道行之，『從下而上』。」

  太祖皇帝曾言：革命是從下而上的，要相信百姓，依靠百姓。

  這是太祖皇帝起義時的口號之一。

  顧雲嫆又取了方新帕子替楚祐包紮好了手，「就算大皇子想『從下而上』給顧策翻案，此案也終究得放到朝堂上，只要文武百反對，皇上一樣沒法一意孤行。」

  顧雲嫆意味深長地彎起了角，燈籠的燈映照著的眼睛流溢彩，如星辰般璀璨。

  當年的那一案牽扯太大了。

  此案牽涉到的可不僅僅是先帝的清譽，大皇子終究是太年輕，不曾經歷過朝堂博弈，才會把事想得那麼簡單。

  想要為顧策翻案，談何容易！

  楚祐明白的意思，微微點頭，心緒冷靜了不，只是眼神依然鷙。(5,0);

  「王爺，你去忙吧。不必管我。」顧雲嫆地說道。

  「……」楚祐握著的手，面遲疑之，目捨不得從上移開。

  嫆兒好不容易才原諒了他，他實在不想把一人丟下……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顧雲嫆又道：「我在王府里先逛逛，等你回來。」

  此言一出，楚祐的眼睛瞬間亮了，大喜道：「嫆兒，我很快就回來。」

  「你在這裡自便，這就是你的家。」

  「蘆葦胡同那邊，我會派人去說一聲的。」

  叮囑了一通後，楚祐吩咐一個侍好好招待顧雲嫆，就匆匆地出了門。

  大皇子的一舉一，本就在眾所矚目之中。

  這一天，先是民間，再是仕林，整個京城因為大皇子的那席話而震盪不已。

  當晚，蕭首輔和建威將軍汪南先後進宮求見皇帝。

  汪南一袍，決然地跪在了南書房外，怒髮衝冠地喊道：(5,0);

  「皇上，重啟顧策案實乃倒行逆施之舉，萬萬不可！」

  「顧策降敵叛國，禍國殃民，天怒人怨，種種罪狀證據確鑿，本無可辯駁！」

  「若顧策都能翻案，如何對得起揚州死難的十萬將士和百姓，他們在九泉之下何以安息！他們的家屬又何以寬！」

  汪南越說越是激，越說越是悲憤，到最後，聲音似乎是從腔中嘶吼出來，連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震。

  想到犧牲在揚州的趙老將軍，汪南更是心如刀割，雙目一片赤紅，幾乎是目眥裂。

  為將者每一次上戰場都做好了戰死沙場的心理準備，但是，他們可以在戰場上的刀劍廝殺中死得壯烈，卻不該因為己方降敵而死，這是一種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