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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工作日的清晨七點半，是南城很多廠的上班時間。

  大街小巷穿梭著快步行走的上班族，時不時傳來叮鈴鈴的自行車聲，像風一樣帶過。

  紅旗電子元件生產廠位於老城區，周邊都是六十年代初建造的居民樓，最高也就兩層，牆都是沒刷石灰的紅磚，經過一二十年的日曬雨淋，斑斑駁駁，顯得特有年代。

  此刻，電元件廠職工樓的院子裡忙碌得很。

  有的出去買菜回來又趕著去上班；有的趕在上班前急匆匆把昨晚換下的服洗了晾出去；有的拎著搶購到的帶魚蹲在井口邊剖洗，把魚肚腸丟給一旁虎視眈眈盯著的貓，魚拿回家用鹽抹一遍，中午回來一煎就是一道噴香下飯的菜；也有的提著兩個水桶站在井邊排隊等著打水……

  不過，忙歸忙、趕歸趕，為吃瓜群眾，依然不忘豎起耳朵聽二樓孫家傳出來的靜：

  「媽！你答應過我的，不論哥回不回來，這個房間都歸我！我一個人都住慣了！他一回來，打呼嚕又說夢話，吵得我睡都睡不好，上班哪有神啊！我不管！今天就讓他搬出去！我不要再跟他合住一個屋１(5,0);

  「就是啊媽，大哥既然這麼有本事，給自己找了份工作，那就搬去木材廠住嘛。廠里不是會給職工安排宿舍？」

  「我問過你們大哥了，廠里的集宿舍不夠分，優先照顧正式工。你哥只是個臨時工，暫時沒有床位給他……」  關注sᴛ𝐨➎ ➎.ᴄ𝑜𝗆，獲取最新章節

  「那就讓他自己想辦法１

  「二哥說得對！大哥年紀不小了，比二哥大四歲，比我大七歲，過完年二十一了，沒回城還好，這一回城，又進了廠，說不定馬上就對象結婚了。到時候哪有房間給他做婚房啊！反正我的房間休想讓出來１

  「我的更別想１

  「……」

  樓下的眾人津津有味地聽著樓上的孫家母子仨吵架。

  說吵架倒也不準確，應該是孫老二、孫麼妹在為房間的事跟他們媽理論。

  他們媽也是個耳子的，這種事哪能讓孩子做主？聽孩子們的建議，那不明擺著要把孫家老大趕出去？(5,0);

  「哪怕傑是他們抱養的，這麼年下來，也養出了。」

  「可不是麼，都說養恩大過生恩，他們對傑好，傑將來難道會對他們差嗎？在我看來，兩個小的加起來，還沒傑一個孝順呢！老孫兩口子真是個糊塗蟲１

  「呀！傑？你還沒去上班啊？」

  不知誰趕著上班，抱起洗盆匆匆要去晾曬，轉看到孫家大兒子就站在後，嚇得低呼一聲。

  其他人也都發現了孫傑。

  「那啥，傑啊，你別往心裡去，你弟弟妹妹打小被你爸媽寵慣了，說話不帶門。」

  「傑，木材廠還招臨時工嗎？我也想把我兒子送過去鍛鍊鍛鍊。」

  孫傑不知聽了多久了，眼尾有點紅。

  他借著撓頭悄悄用袖口抹掉眼角的，憨厚地笑笑：「在招呢，叔可以讓明宏去試試。」

  「……」

  原本只是隨便找個話題的男人噎了噎。(5,0);

  木材廠的臨時工，就是扛木料、運木料的。

  把沒切好的木料搬上切割機，再把切好的木料搬下工機，運去倉庫。 　　 　　儘管車間和車間之間可以用板車推，但裝上卸下總得人來搬。

  所以，木材廠的臨時工也就名氣好聽，其實就是撿正式工幹不了或是不願意乾的力活，工資低、勞強度大，僅次於山上的伐木工。

  天天跟一堆剛從山上伐下來的沉甸甸的還沒控干水分的木料打道，早七點晚五點，忙的時候，經常要干到天黑才收工。

  下班時，兩條都累得打，麻木得覺不像是自個的了。

  一般人家誰捨得把兒子送去木材廠當臨時工，除非是家裡實在困難。

  可孫家困難嗎？

  不見得！

  老孫兩口子都是電元件廠的正式工，老孫是設備科的科長，經常有人提著東西上門找他幫忙；老孫媳婦是財務科的老職工，連廠長看到，都要客氣地點點頭。(5,0);

  兩人的工資加上形收，養三個孩子綽綽有餘。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老大是抱養的。

  家屬院的老住戶都知道，老孫媳婦程巧梅婚後一直懷不上，去醫院檢查、私底下找中醫調理，吃這藥那藥的，忙得不行，卻始終沒傳出好消息。

  後來聽老孫的丈母娘說，老家的求子廟很靈，於是，兩口子請了個假，特地去了趟平城，不想去時夫妻倆，回來多了個剛滿月的孩子，說是有戶人家家境困難，養不下去了，他們一看這孩子就喜歡，乾脆給收養了。

  別說，也不知是這孩子天生帶福，還是有了孩子以後，兩口子心中的鬱氣逐漸消散，總之兩人先後升了職，住房也從原來的單間小平房，換到了樓上寬敞的兩居室。

  那幾年，老孫夫妻倆對這孩子是真疼，什麼都給他最好的，既把他當了親兒子，也把他當小福星。

  直到老孫的親兒子出生。

  沒錯，抱養孫傑三年後，程巧梅懷上了！(5,0);

  這對兩口子來說，簡直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有了親兒子，對養子就沒以前用心了。

  但不管怎麼說傑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而且這個孩子不僅給他們帶來事業上的進步、還給他們帶來了真正屬於他們自己的結晶，是以，儘管大部分心思被親兒子占據，但生活上沒有虧待養子，且多多存了幾分激。

  又過了幾年，程巧梅又懷上了，這回生了個閨。

  這下兒雙全，夫妻倆頓覺人生圓滿了。

  打那之後，他們對養子漸漸沒以前關心熱絡了，相反因為房間，孩子大起來以後，一個房間住不下三個人，總因為這樣那樣的小事吵鬧，哪怕吵鬧的是兩個小的，他們對養子也多了一不喜。甚至生出了「要是當年沒抱養他就好了」的後悔念頭。

  這不喜和懊惱蔓延到孫傑十五歲那年。

  兩口子看到街道下發的《為嚴格控制職工總數增長、鼓勵城市中學畢業生上山下鄉》的紅頭文件，心裡一，回家說服了養子，給他報了個名，迅速送他上火車去了邊疆……

  抱歉，這兩天嗓子很痛，有點低燒，明天還要上班，今天就一更，想早點睡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