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蘭茵無語的時候，紅眼突然瞇起眼睛，話鋒一轉，“蘭茵丫頭，你把我搬到旁邊去吧，這地方風大，吹得臉疼。”

“你鴨頭，你全家鴨頭。”蘭茵翻了個白眼，“現在請我雙頭鯊。”

“因為這兩個腦袋，我一路跑過來的時候，已經收獲了百分之百的回頭率，讓我幫你找那見鬼的盆栽就算了，現在還想讓我當大力水手？！

你想都別想！”

蘭茵踹了一腳土缸，結果直接把土缸踹了一個。

四目相對。

氣氛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

另一邊，姜尤走到食人樹下的臺階上，坐下。

窿山的風是清洌的，尤其是在這黑雨之后，風中又多了一難以形容的清洌的芬芳。

食人樹上還滴滴答答的流淌著黏糊糊的雨水。

似乎是累極了，這棵樹有半截以上像是柳條一樣耷拉著。

姜尤坐下之后，那些在黏糊的黑雨中耷拉的禿禿的藤蔓像是沼澤里的毒蛇一樣，慢慢的在雨水中蠕著，聚攏到姜尤周圍。

喝著陳家村釀造的米酒，面平靜地用小木槌輕輕敲了敲爬到自己上的樹藤。

“你的錘子，還給你。”

那個小錘子很快就被樹藤卷走，藏到了樹里。

食人樹有個樹，里面都是它收集的小寶貝。

木槌，還有一些古怪的石頭，白銀給它的骨骼，用谷明時骸骨從九月那里敲詐來的會發的賽博朋克的骨架，厭遲那里來的亮晶晶的化學結晶，還有張淑慧給它做的石頭人餅干。

隨著收集的東西越來越多，樹也越來越大，現在那樹已經比白銀的房間還大了。

在此之前，姜尤從未意識到，這棵食人樹竟然有收集的癖好。

細細的藤蔓卷著小木槌放到樹的最深，似乎是有些想不通自己樹里的木槌什麼時候被姜尤拿走的，藤蔓猶豫了許久，在樹的最深又鉆了一個小，將小木槌藏進去，又用一堆石頭人餅干蓋著，遮蓋的嚴嚴實實，這才撤回。

“你自己，在那里等了很久了吧……”

“都長得那麼高了，高得不像是一棵樹……”

“上一次循環，我們都沒了是嗎？”

“……”

黏的樹藤像是蛇群一樣聚集在姜尤周圍，安靜的匍匐在地上聽自言自語。

小樹藤趁不注意，悄悄地從酒瓶的另一邊鉆進去，吸收著酒瓶里的米酒。

姜尤發現了，干脆從空間里拿出一大壇子，放在一旁，給它喝。

一人一樹，就這樣平靜的喝著酒。

誰也沒有說話，但好像也沒有太多話需要說。

姜尤空間里的米酒存貨有很多，但是也經不起無節制的消耗。

陳家村的人都沒了，這米酒就了不可再生的資源，要是換做以前，是不會這麼大方的給食人樹管飽的。

可是今天，對食人樹似乎格外縱容一些。

一壇接著一壇的空酒壇子堆在地上，本就有些蔫兒的食人樹更加了，就像是喝醉了渾無力癱倒在地上的酒鬼。

樹藤跟角一樣不斷撐著周圍的地面試圖站起來，但是最后都無濟于事。

終于，它放棄了，就那麼癱在雨水里。

就連姜尤把樹心給它的時候，它都是綿綿的，估計都沒注意到是什麼東西，就暈暈乎乎的吸收了。

隨著樹心吸收，一比米酒濃郁千萬倍的醉意襲來，在時間之河的沖刷過的樹心，讓這棵樹徹底歇菜。

姜尤看見那些癱在泥濘里的暗紅的藤條竟然慢慢的開出一朵朵赤的小花……

那些小花在姜尤的眼皮子地下發芽，綻放，然后腐爛在雨水中。

就像是在快速掠過一個個春秋……

樹屋經過吳梁的初步修繕已經可以投使用了，只不過不能細看。

現在的樹屋，從外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打滿補丁的積木盒子。

雜無章的堆砌在一起，勉強能看出房子的模樣。

這樣短的時間，吳梁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

佛門和道門的人死了很多，山下正在舉行儀式。

黑山黑水中，還泛著紅的燃燒的紙片隨風卷起，和佛音一起盤旋在山中。

太和月亮一東一西，悲憫而冷漠的凝著那些在風雨中消逝的生命。

這片土地上不止有十萬大山，也不只有這片山里還有幸存者。

可是所有的地方都和十萬大山一樣，所有的都被黑覆蓋。

沿海基地傳來的訊息中，海平面急速上升，湖水位也不斷暴漲，很多地勢低洼的地方已經被直接淹沒。

人類基地還在不斷遷徙。

黑的海域不斷吞噬著地面，一片片大陸被淹沒。

混之中，有其他大陸的人過邊界線，到了大夏的土地上。

也有大夏人慌不擇路，進其他大陸。

有人的地方就永遠都有戰爭，土地爭奪，資源爭奪，力量爭奪，到都是腥風雨。

*

會議室里，眾人的面沉得能夠滴出水來。

道門佛門的領袖，加上三大基地的掌權者一個個都沉默著，誰也沒有開口。

這種時候，語言是蒼白的。

他們以為解決了深淵的問題，就萬事大吉，可沒想到，深淵之下竟然還有東西。

這些事，已經超出了科學的范疇。

眾人都將目聚集到了道門和佛門的前輩上。

和尚雙手合十，低頭誦經。

和尚旁邊的兩個老道士一個用六爻卜卦，另一個撥弄著一堆黑的子。

不久之后，兩個老道士率先放下手中的東西。

這兩個老道士，一個仙風道骨，一個邋里邋遢，但都是道門之中地位頗高的存在。

仙風道骨的老道士率先嘆了口氣，眉皺得能夾死蒼蠅。

“到了秋天，需要收獲的時候，這棵樹上，不會只有一顆果子了。

誠如姜城主所言，我們這世界不過是滄海一粟，和我們一樣同樣遭遇著末日的世界估計不在數，既然這棵樹需要這樣的能量，就肯定會大批量制造各種各樣的末日，去收獲人類的絕……

傾蓋之下，我等螻蟻，只怕是難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