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取了塊平整的木板放在桌上，一邊慢條斯理地粘布條，一邊聽薛延絮絮叨叨罵阿黃。現在能聽見幾乎三的聲音，就算看不見說話人的，也能模糊地辨別出來話音，何況薛延幾乎是在吼。

“老子再說最后一遍，你趕給我滾開！”

阿黃眨眨眼睛，仍舊叼著薛延的擺，不為所。

它沒皮沒臉，好了傷疤轉眼就忘了疼，薛延出門那段時間，每日都是它陪著阿梨，把阿梨哄得高高興興的，薛延念著它的好，也溫許多，沒事還給喂飯喂水順順。阿黃得著甜頭了，便就把當初薛延是怎麼教訓它的事給忘得干干凈凈，又敢和薛延撒潑耍賴了。

它剛吃完飯，覺得撐，想活著消消食，但自己又懶得，看著薛延掃地便就有了鬼主意，咬著人家的擺，不費吹灰之力就跟著繞屋子轉了一圈。薛延忍了它半晌，實在不了，回頭照著它的屁就踹了一腳。

阿黃尖一聲，拖著沉重的屁顛顛地跑出去找馮氏。

阿梨搖頭笑笑，抬臉瞧了薛延一眼，沒說話。

薛延把手里的掃帚往墻角一甩，叉著腰與阿梨告狀，憤憤道，“你的兔子太不聽話，把我裳都要咬破了！”

阿梨往袼褙上又刷了層漿糊，“嗯”了聲，聲道，“明日再給你做一新的，了吧？”

薛延說，“不行。我剛收拾屋子，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它還作弄我，只做裳怎麼夠。”

阿梨配合著道，“那你想怎麼樣呢？”

薛延笑了，腆著臉湊到邊，單膝跪在炕上，說，“你親親我，我就原諒你。”

阿梨把小刷子放回漿糊碗里，歪頭看著薛延，“親哪里？”

薛延用手背蹭蹭自己左臉，得離更近一點，指了指道，“這里就行。”

阿梨彎，說，“你閉上眼。”

薛延聽話地闔上眼皮兒，翹首等著，但過了好半晌，也沒見親過來。耳邊聲音窸窸窣窣，薛延又等好久，實在等不及了，將眼皮掀開一條，卻瞧見阿梨正在挑布頭，他“嘶”了聲，拍了拍桌子，問，“你騙我？”

阿梨努努，抱著肚子換了個姿勢，幽幽道，“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薛延被氣笑了，抱著臂問，“你的意思是，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咯？”

阿梨笑瞇瞇的，“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桌上一盞蠟燭，火明亮亮，把阿梨的臉頰照得更加圓潤瑩白，薛延本就沒生氣，再看著言笑晏晏的樣子，連裝都裝不出來了，湊過去沖著的臉頰狠狠嘬了一口，又沖著阿梨的肚子惡狠狠道，“瞧你娘親多壞！”

說完，他又更將作放輕幾分，了兩下道，“乖，讓爹爹臉兒。”

阿梨抹了抹臉上的口水，搡著薛延下地，無奈道，“掃地去罷！”

薛延又磨蹭了好半天，終于肯下去。

他心不在焉地掃著地，眼睛卻過半開的窗戶盯著院外，叨叨著與阿梨說話，“這院子還是太小了，我以后定要給你買個大宅子，三進三出那種，里頭還要有個小荷塘。只是屋子太大不方便打掃，那就再買幾個丫鬟，侯在一邊伺候你。”

阿梨說，“我不要丫鬟。”

薛延應著道，“，那咱們不買，我伺候你。”

阿梨哭笑不得，甩了塊碎布到他上，小聲道，“就不該要你閑下來，廢話這樣多，你先將地掃掃干凈罷！”

被訓了通，薛延仍舊樂滋滋的，聽著阿梨的吩咐將桌角柜門都仔細地了一遍，弄得整個屋子都齊齊整整的，這才放心。

阿梨有孕，肚子大的彎腰都費些勁兒，薛延不敢讓收拾屋子，馮氏年紀大了，還是長輩，讓弄也不合適，只得薛延親力親為。店的招牌雖然上好了，但是還有一堆雜事等著他去做，過了今日便又忙起來，只有把屋子弄好了，阿梨住著舒服了，薛延才能放心地出門。

第二日，薛延早早帶著胡安和去染坊瞧布匹。

店一是賣布，二是賣裳。在周朝，沒有哪個兒家不會工，不論手藝好壞，做件像樣裳都是不問題的，但店仍舊有其存在的價值。

一是因其量定做，店所做出的的裳，繡工花樣都更細，穿著更舒服好看，那些工不太好的姑娘家，若是出席些大的場合，自己的裳穿不出手，便就得去店定做。二則是款式新穎，沒有哪個姑娘不，尤其是手頭寬綽，不差那幾件裳錢的。店的裳花樣更新，更漂亮，孩子們總會更多留意，若是哪家店畫出了新奇漂亮的圖樣，那是要被搶破了頭的。

繡娘一事由馮氏把持，薛延不喜和子打道，也不懂繡品好壞，胡安和與韋翠娘也均是不懂，只好請馮氏去尋。

大多數店的繡娘都是出于寧安有名的那幾家繡坊，繡娘們接了活便做，不專門為一家店做裳，有時候甚至會接四五家不同店的生意。繡娘們的手藝確實是好，但這樣趕工下來，做的東西雖不算次品，卻也失了特，看起來平平無奇。

馮氏連著半月去寧安鄉郊的那些小村莊里尋繡工頂尖的姑娘，給們找好的繡娘教習工，再邀請們為店里做裳，酬金厚，唯有一條不得違反，便就是學之后不可為其他店做活兒。兩者訂立契約，再到府去備案，便就不怕再有接私活的現象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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