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把手放下,腕子轉,將轉出了個花,他抱臂立在一旁,看著胡安和閉雙目、垂死掙扎。
過好一會,他呵笑一聲,道,“沒看出,你倒還有骨氣。”
胡安和把眼睛掀開一條,見他沒打算有別的作,心里松了一口氣,躊躇一下,問,“那些人不會真的做了什麼吧?”
薛延沒說話。
“你放心,這事我定會查清楚的,我和你確實不對付,但咱們什麼都要擺在明面上來,不要搞這些下三濫。”胡安和拍一拍腦袋,皺眉道,“我中午時候和侯才良喝多了,經了那事之后回家便就睡了,現在才醒,別的什麼也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又道,“我會給你個代的。”
薛延下微揚,盯著他瞧了會,似是信了他的話,往后倒退幾步,轉拂袖而去。
胡安和看著他背影,直到他拐了個彎消失在巷口,才總算把提著的那顆心給放下來。他是真的迷迷糊糊,抱著臂哆嗦著往家走,一路想著薛延說的那些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瞧著再穿一個胡同就要到家門口,胡安和抖抖肩膀,正準備一鼓作氣跑回去,忽聽見嘩嘩風響和細碎腳步聲。
他茫然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麻袋從天而降,正正好好把他扣在里頭。眼前猛地一黑,胡安和還懵著,子便就雨點一樣落下來,噼里啪啦砸在他腰上背上,他想跑,但是被麻袋束著,連一下都費勁。
胡安和趴在地上,腦子一轉就猜到是誰所為,他怒火攻心,一邊蜷起子一邊罵,“薛延你王八蛋!你搞招,你老狗!我沒你人,那事和我沒關系。你把我放開,放開?!”
但他連一回應都沒得著。
打了約莫三十幾下,薛延見胡安和連都沒力氣了,終于停手。他沒多逗留,提著子便就立即離開了這個地方,腳步飛快,等胡安和鼻青臉腫從袋子里爬出來,薛延已經連個影子都不見了。
胡安和氣得發抖,狠狠抬踹了旁邊矮墻一腳,又“媽呀”一聲,疼得抱著腳原地打轉。
剛才與胡安和對話,薛延已意識到這事是侯才良背后所為,但是胡安和絕不無辜。這頓打,他挨得不虧。
路過一荒草叢,薛延將手里東西隨手一扔,轉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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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家時候,已是亥時過了,院里靜悄悄的,但屋里燈竟還亮著。
薛延去廚房打水洗了手和臉,這才進屋去。阿梨披了件外,正安靜坐在桌邊剝瓜子仁,微垂著眸,剝得仔細,旁邊小碟子里已經積了一個小山包。薛延到后去,輕輕喚了聲阿梨,沒應。
他覺得奇怪,但是也沒細想,只手環住肩背。
阿梨終于意識到他已回來,欣喜笑了下,隨后拉著他手坐下,將那個小碟子推到他面前,問,“你不?我瞧你晚上都沒吃什麼東西,我不知你什麼時候回來,怕做飯冷掉,就剝些這個,給你墊墊肚子。”拍掉手上碎屑,說完便就站起來,“我去給你炒個菜罷。”
薛延忙攔住,說“不用”。
阿梨似是有一瞬的迷茫,薛延便又重復了遍,“我不”,才聽懂。
薛延問,“怎麼還不睡,都這樣晚了,你吃不消的。”
阿梨手攥著擺,淺笑著說,“我剛睡了一覺的,但前一會又醒了,想著你還沒回來,便就睡不著了。”
薛延牽著坐下,抬手的額,“你覺著子好些了嗎?”
阿梨點點頭,用手去握著他的,稍稍用力,笑著道,“你瞧,我是不是比昨日有力氣多了。”薛延說是,阿梨又眨眨眼,問,“薛延,你今日與我說話,聲音怎麼那般小?”
薛延的眼里閃過一錯愕,他心底不安,問,“阿梨,我說什麼,你聽得見嗎?”
阿梨說,“我聽得見的,就是覺得聲音有些小。”
那一瞬,薛延只覺得心頭如冰錐,他并沒有刻意低說話,但是阿梨聽不清。他捧起阿梨的臉,細細打量著,見除了臉稍蒼白些,一切于旁日無異,那心驚跳才稍稍得以緩解。
他了阿梨眼下位置,低聲道,“后日我帶你去寧安,隴縣到底太小,沒什麼有資質的大夫,咱們去大點的地方,不能再拖了。”
阿梨乖順應著,說好。
這段日子瘦了太多,以前養出來的兒都掉沒了,更顯得臉小,薛延抬手比了比,還沒他掌大。他忽然覺得心里苦的發慌,探將阿梨攬進懷里,直到鼻端都縈著上淡淡的香,這才覺得真實。
阿梨咬著,問他,“你晚上出去,是做什麼了?”
薛延說,“我揍了胡安和一頓。”
阿梨“呀”一聲,“那明日不會有人來抓你吧?”
薛延道,“會,但沒關系,應付得過來。”
他闔著眼,手了阿梨長發,道,“你別管這些,睡罷。”
在一起這樣久,二人從來都是同床分褥而睡,今日是第一次真正的同塌而眠。白日經歷太多,阿梨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枕在薛延臂上,由他輕緩拍著背,不知不覺倒是了夢。
夢很。
兵來家里是在第二天早上,一切都如薛延所預料的那般,胡魁文貪財虛榮又圓,不是個多清廉的,但也沒有壞到黑心黑肺,斷案還是秉公守法的。一方面許是因著他那點可憐的道德約束,另一方面就是,他不能給付主簿留下這樣的把柄,若以后被人糾出來說他徇私枉法,對仕途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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