癟子都扔在旁邊一堆，等著待會收起來喂。馮氏弓著，撥撥翻翻看里頭有沒有掉的好子兒，忽然想起什麼，問阿梨道，“我以前有沒有與你說薛延他家中原來是做什麼的？”

阿梨手里還著顆南瓜子，搖搖頭道，“沒有。”

馮氏說，“薛家以往是做的。”拍拍手，站起來道，“你等等。”

阿梨瞧著邁過席子，掀了簾子到屋里去，沒過一會又出來，只手上多了兩本書，遞給。阿梨接過來，本不明所以，卻在看見那書名字時頓住。

《資法通史》、《前朝集要》。

雖為子，多讀些詩經楚辭之類，但這兩本，還是知道的。出自前丞相薛之寅之手，集前朝史料于大，是部難得佳作，為趕考學子所追捧，弟弟也曾多次與提及這部書。只是后來薛之寅因遭人誣陷叛國通敵被斬首，這書也就了□□，雖說后來也算是平反，但書未解，薛家的所的苦難也無人顧及，原為泱泱大族，最后枝葉盡散，死病過半。

國君昏庸，為顧及面子，往后時日對此事只字不提，遑論問，可憐薛家一代清貴世家，便就此消散了。

馮氏似是想起往事，也有些傷，過許久才道，“著了這兩本書的人，是薛延的親祖父，名喚薛之寅。”

這消息讓人震驚，阿梨眼也不眨地看著馮氏，半晌說不出話來。

以往只道薛延矜貴，子驕橫些，卻沒想到他竟出自如此勛貴世家，又在年時經歷如此波折。阿梨忽然覺得，薛延對讀書之事的厭惡，許就是緣于此。

馮氏說，“薛延自小便就是我看著長大的，說句不敬的話，我一直都是將他當親孫兒待的，自家孩子，怎麼瞧怎麼好，我對他也一向縱容，但只過他兩件事，一是送他書院，二是留下你。”嘆氣道，“阿梨，我是真的怕薛延走上歧路。”

阿梨抱著書，心中察覺到馮氏為何在此時與挑明這番話。

馮氏拉過的手，說，“我與薛延雖份上懸殊，但大事上，他能聽進我的話，且我瞧著今日，他對你并非無意。你是好孩子，我一直都看在眼里的，我本還怕著你覺得日子苦，會不愿留下，但現在瞧著，我是多慮了的，我們阿梨是頂好頂好的姑娘。”

阿梨咬著，輕輕喚了聲，“阿嬤，”抬手，用指腹抹去馮氏眼角的淚，道，“日子好好的，您哭甚麼。”

馮氏說，“梨兒，你不知道，現在這樣日子，對我們娘倆來說，來得到底有多難。”

阿梨環住的肩，溫聲道，“浪子回頭金不換，薛延本就不是壞人，咱們信他定能學好的。”

馮氏含著淚笑，垂眼在袖里了，不知怎麼就變出只鐲子來，探戴到阿梨手上，道，“這是薛家夫人臨走前托于我的，是傳家寶，世代傳于兒媳，今日我便就做主，將它予了你了。只是要委屈你，婚事要再耽擱些時日了。”

阿梨指了那鐲子，溫潤，油翠滴，是難得好玉。

馮氏了臉蛋，道，“來夫妻老來伴，你們以后，便就一起好好過日子罷。”

第9章 章九

下午的時候，馮氏帶著阿梨一道去了城西的小河邊，那里有一片郁郁蔥蔥的柳樹林。已是二月底，草長鶯飛時節，河里水也開化了，不時有條黑魚兒張著躍出來，濺了阿梨滿的水。

馮氏笑著看忙不迭撣子的樣子，道，“等天頭再暖和些，便就來這里撈兩條魚，回家里燉了吃。這河里鯽魚最鮮，的口即化，配著白蘿卜最好，又補。”

阿梨抬臉道，“豆腐也好吃。”

馮氏笑得更開。

春日剛芽的柳條極為，上面還只有的芽尖，枝條上覆一層茸茸的皮，遠看養眼新綠。從樹下走過，鼻端底下都盈滿了泥和草葉的味兒，馮氏在阿梨前面，手里拿著劈刀，教要如何去砍，“刀尖要亙在枝上最鄰近樹干的地方，手腕往下頓一下，劈開一道小兒，再將刀嵌進去，左右晃晃，那條間隙就變大了，這時候便就可以用手去扯，也不會費多大力。”

阿梨力氣比馮氏小了許多，這事說著簡單，但真做起來，沒砍下幾枝便就乏累了。馮氏知比旁人弱了些，又看見鼻尖上涔涔的汗，便笑著擺擺手道，“你莫要做了，到一邊歇著去，做的慢不說，還要妨我的路。”

阿梨有些不好意思，握拽著一條柳枝道，“阿嬤，我還能再堅持多一會的。”

馮氏推著肩膀往前送了送，道，“我這用不著你，你便背著你的小簍到那邊去坐著，咱們還能早回家些。”

見這樣說，阿梨也不再拗著，乖順抱起地上的竹簍走到一邊去，眼盯著馮氏方向，看若是柳條積的多了，就顛顛跑去拾起來，規規整整在簍里列好。

阿梨坐的地方是一棵百年榕樹，樹遒勁蜿蜒著突出地面，雖只是初發芽，但仰頭看枝繁，也能擋住大片日。

端正坐著，神頭本還是飽滿的，但微風徐徐，實在催人發困，沒多會便就往后靠著打起盹，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再醒來時馮氏已經做完活兒，正抱著一叢枝條往這邊走。阿梨“呀”一聲，知自己貪睡誤了事，撐著地便就想起，剛站起來，卻聽“撲通”一下，有什麼東西從懷里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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