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大都督微微一笑，詩一首：「野花哪有家花香，回來再吃也不遲。」

  數日後，南京。

  臨近年關，南京的街道上靜謐祥和。

  可一份閣張的榜文，在南京城，在整個江南掀起了軒然大波，榜文閃爍，大明中興朝的第一場會視，安排在了十一月中旬。(5,0);

  還是恩科。

  這讓許多江南士子欣喜若狂，奔走相告，因為戰中斷了十年的科舉，如今終於恢復了。

  沒了前途的讀書人喜極而泣。

  可……

  讀書人高興的太早了，細琢磨這榜文又有些蹊蹺，如今這會試已經不會試了，改國考了。

  「何為國考？」

  士子們一片譁然，趕忙將榜文抄錄下來，好生研究了一番。

  「大明國考……先報名，後考試。「「

  凡十六歲以上的大明男子，只要是擁有一技之長，皆可報名參與這大明新朝的所謂國考。

  竟然還分筆試和面試。

  就連考試容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筆試又分了公共科目和專業科目，公共科目由禮部出題。

  專業科目由各個需要用人的衙門自行出題，又分為算學，社科，農學，醫學，工學，商學……(5,0);

  分門別類，樣樣齊全。

  反正就是不考儒學。

  凡大明子弟參與國考者，按照筆試績擇優錄取之後，中舉之人自行到各大衙門參加面試。

  面試通過之後當場任命，授九品。

  「嘩。」

  這份榜文好似一顆石子激起千層浪。

  一時間江南之地，沸反盈天。

  「荒謬！」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數十萬士子依舊無法接這冰冷的現實，破口大罵者有之，痛哭流涕者大有人在。

  「亡了，大明亡了呀！」

  這是不給名教中人活路呀！

  「國將不國呀！」

  「算學，醫學，農學……」

  一個個士子怒目圓睜，錘頓足，這不都是雜學麼，這不都是讀書人最看不起的奇技巧麼？

  這些上不了臺面的雜學，竟然堂而皇之的登上了大雅之堂，還爬到儒學頭上去了。(5,0);

  「這何統！」

  「反了，反了！」

  當儒學被趕下了神壇，儒生們的信仰被顛覆了。

  這震撼來的太猛，太強烈，不出三日，江南好似開水一般沸騰了起來，茶樓，酒肆之中喧囂鬧騰了起來。

  讀書人的世界被顛覆了，可閣衙門依舊大門閉，鐵了心，要將這國考推行下去。

  閣，廳。

  六部部堂，屬與閣閣老們齊聚一堂，正在商量著大明歷史上第一界國考的題目，這題目……

  可不好擬呀。

  不考儒學考雜學，這還不得翻了天麼，且不說各位部堂心裡沒底，湊在一起小聲議論著。

  就是孫傳庭，史可法也面凝重，預料中的民意反彈接踵而來，外頭已經有人在聚眾鬧事了。

  隔著一道院牆，好似還能聽到大街小巷，茶樓酒肆里傳來的陣陣罵聲。

  「元輔……」(5,0);

  次輔史可法抬起頭，瞧著一言不發的孫傳庭，委婉道：「此事恐怕不易之過急。」

  外面傳的沸沸揚揚，讀書人開始大規模鬧事，連史可法都覺得有點招架不住，遑論各位部堂？

  「嗯？」

  孫傳庭應了一聲，沉默不語，卻無意識的出手，將面前的地球儀輕輕轉起來。

  「骨碌碌。」

  大明天子親自手製作的地球儀，轉個不停，孫傳庭的心思也飛到了九霄雲外，他想起了那些年。

  那些年與那位賢侄並肩戰鬥過的日子。

  「科舉，國之重也。」

  他自然明白這樣做的後果，他是歷史選中的那個人，親手終結儒學傳承的那個人。

  他覺得力山大。

  「可大明還有回頭路麼？」

  一聲輕嘆，讓廳中沉寂了下來。

  「是呀。」(5,0);

  史可法咬了咬牙：「辦！」

  告示已經出去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孫傳庭角微微搐，冷道：「多派些軍兵衙役上街守著，但有聚眾鬧事者，抓！」

  於是乎，大明歷史上第一屆國考的日子一天天臨近了。

  可。

  預料之中的讀書人鬧事並沒有發生，到了國考這天，各地巡城兵馬司早早便淨了街，還聯絡了當地駐紮的大明鎮軍。

  衙役，軍兵都全副武裝守在街道上。

  嚴陣以待。

  可奇葩的事發生了，好些罵最兇的讀書人，一個個提著考籃，早早便在考場外等著了。

  虛驚一場。

  史可法高看了讀書人的氣節……

  「哼！」

  瞧著一個個若無其事的士子，安安靜靜的在考場前排了長隊，史部堂氣的鼻子都歪了。(5,0);

  說好的氣節呢？

  這都是什麼時候跑來報名的？

  當然了，和位比起來，氣節是個屁，甚至還不如個屁，好不容易等到了科舉恢復。

  好些士子將四書五經拋到了九霄雲外，將看不上的雜學撿了起來，將真香定律發揮到了極致。

  等到第一場公共科目考完了，考卷被送到了禮部衙門，結果又讓孫傳庭，史可法和一眾部堂大員目瞪口呆。

  好傢夥！

  萬萬沒想到這些口口聲聲聖人言的江南士子，通雜學的還真不，什麼算學，醫學，農學……

  一個個都答的有模有樣，

  連閣也上當了，閣把題目出的太簡單了……

  「呵呵，哈哈哈。」

  史可法氣急而笑，好似看到了這個世上最可笑的事，說好的與名教共存亡，說好的信仰呢？

  一開考全叛變了。(5,0);

  史可法一臉懵，猛然間也大徹大悟了，幽幽的發出了一聲長嘆，信仰是假，迷是真。

  這都是聰明人呀，一言不合便改換門庭，將聖人教誨拋到了九霄雲外，小算盤打的咣咣響。

  這也正常。

  這夥人連祖宗都可以出賣，投李自，投清兵連眼睛也不眨一下，背叛名教又算得了什麼？

  只要能做，一切都好商量。

  這時候，史可法突然想起來周世顯那句話了：「這大明呀，壞就壞在聰明人太多了。」

  他覺得這話太有道理了。

  什麼名教信仰在位面前屁都不如。

  「這些人……不可重用！」

  史部堂眼睛瞇了起來，看了看正在閱卷的屬們，他現在知道為什麼這國考一定要面試了。

  何為面試？

  面試就是觀其言，查其行。

  主要考核考生的人品，從直系親屬往上查三代，犯過罪，做過惡，手腳不乾淨，捧過李自臭腳的，勾結過韃清番邦的……(5,0);

  反正人品不端，家教不嚴的一概淘汰。

  這個辦法當然是周世顯想出來的……

  「嘿。」

  瞧見了這些讀書人的德行，史可法真的氣壞了，覺得周賢侄這個主意出的太好了。

  這麼一來就把大部分人品不端，家教有問題的人渣都淘汰了。

  其實這種制度真不是周世顯發明的，也不是後世人發明的，這本來就是兩漢時期的舉孝廉制度。

  早在兩漢時期任命員，便是要考察人品的，不但要考察人品還要通過層層考試，才能做。

  查人品，也查家譜。

  可。

  後來科舉選又不看人品了，這件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武則天時代。

  這位大唐皇一手廢除了兩漢時期的孝廉制度，將孝廉制度改了科舉，變了不管人品，只看才學。

  可這麼幹的後果呢？(5,0);

  讓大量有才無德的人渣當了，華夏場的風氣，也正是從這個時期開始變壞的，將好端端的大唐盛世葬送了。

  武則天為啥要這麼幹？

  仁者見仁吧。

  於是乎從武朝之後，大量品行不端的人通過科舉做了，這場的風氣能好的了麼，從那之後……

  華夏這片土地就再也沒有強大過了，反而一天天的墮落，淪喪下去了。

  如今周世顯，孫傳庭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正本清源，將兩漢時期執行的孝廉制度又撿了回來，還改了國考。

  有才，有德之人才能做！

  「呵。」

  衙中，史部堂的倔驢脾氣又上來了，目森森，反正有他在閣一天，這些個人品不端之人休想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