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疼死我了！”

江明終于松了口氣，扔掉柴刀，大口著氣坐在了地上。

殺人對他來說，也是第一回，還是有點刺激的。

不過江明沒有后悔。

“你如果活著，肯定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所以……只能請你為大局犧牲了。”

膛的傷口緩緩愈合，江明看著旁的尸，沒有什麼憐憫，而是對自的境，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實力低微，便命賤如土，誰都能來踩一腳……”

按照前的記憶來看，即使今天沒遇到黃老鬼，他在售賣這株火云草時，也會遭到層層剝削，甚至會招來之災。

價值三十兩銀子的藥草，能有百十個銅板平安袋，便是萬幸。

“照這樣一直茍下去，也未免太憋屈了……”

茍也是分方法的，烏把腦袋進肚子里，茍到天荒地老，也還是一只被人在殼上畫的老烏。

江明不想做老烏。

“茍道非慫道，變得更強，才能茍得更穩。”

“所以第一個目標，是要悄悄練武，變得強大，活的更好。”

江明理順思緒，只覺念頭通達，豁然開朗，便去懸崖下收拾自己摔落的柴刀、藥簍等品，準備離開這里。

至于黃老鬼的尸，他倒沒太大擔心，印象里這家伙一直獨來獨往，往山里一扎經常就是個把月，很與旁人來往，但每次都能收獲頗。

等有人想起來，估計也早被野啃一堆白骨了。

“每年失手折在山里的采藥佬，沒有七八個也有三四個……墜崖的、遇到豺狼的、吃毒蘑菇的……多這一個也不多。”

不過……

“你人都死了、大熱天的、都不容易……我也不能白挨一刀。”

江明自言自語著，手已經探到了黃老鬼的尸上，開始索。

一串銅板，只有二十來個。

驅蟲的藥。

幾塊充的干糧……

“嗯？”江明忽然瞪大了眼。

他竟然出了兩粒碎銀，加起來估有一兩多。

“這麼有錢？”江明驚疑不定。

銀子可不是普通東西。

一兩銀子，抵得上一千文銅錢，普通采藥人幾年也攢不到這麼多，更不要說上山隨攜帶。

“這家伙有。”江明心中一，的更加仔細。

然而半天啥也沒到，就當他準備放棄時，卻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黃老鬼的破服上，有一塊不起眼的灰白補丁，起來不像麻爛布，反而像一塊質地上乘的皮。

撕拉~

江明一把將掌大的補丁扯下來，左右翻看。

“這是……”他目一凝。

皮補丁的背面，赫然寫滿了麻麻的漆黑小字。

得虧前跟一個老鄰居學過幾天認字，江明才磕磕絆絆的讀了個大概。

“藥方？”

江明恍然大悟，總算明白黃老鬼為什麼有錢，以及總是一副氣虧空的樣子了。

這是一副用人鮮當主藥的方子，但卻是給服用。

尋常鳥吃了此藥之后，皆可以誕生一靈，并逐漸服從于提供之人，供其驅使。

前記憶里，黃老鬼的確喂養過貓狗兔子之類的。

“看來他是用自己的煉藥，驅使進山為他尋藥，由此掙了不錢……”

不過記憶里，黃老鬼養的換過不茬。

畢竟就算是老練的采藥人，在山里一不小心也要傷，更何況剛誕生靈的家養，簡直是給山中野加餐。

至于黃老鬼為何不直接養山中野，江明猜測是因為野更難馴服，需要的藥量更大。

黃老鬼只是個普通人，喂養尋常貓狗就已經氣虧空，又哪里敢打野的主意……

“對普通人來說，這簡直是一則傷，不過……這些問題對我來說，完全不存在啊！”

江明眼睛發亮，他有種預，這個藥方在他手里，也許能發揮出很大的作用。

將皮小心收懷中，又把銀錢干糧拿走，他沒有再黃老鬼剩下的東西，畢竟說不定就會被人認出來。

回憶著常走的采藥路線，江明戴上破舊的斗笠，背起藥簍，深一腳淺一腳的繼續往山里走去。

一路上，江明憑著記憶，也采了些藥草，但有些長得過于相似，他便只能嘗味道分辨。

對于其他采藥人來說，吃草藥是無比危險的舉，對于江明而言，卻只有好吃和不好吃之分。

即使是劇毒藥草，也不過是讓江明肚子疼上片刻罷了……

到了后來，江明甚至一路走一路嘗，把所見到的草木幾乎嘗了個遍，并在心中記憶分類。

“肚子疼，劇毒！”

“能提神，但拉肚子！”

“味苦、微毒，可能有未知藥效！”

“味道還行，像紅薯葉，多揪點當晚飯……”

“毒蘑菇……誒？”

時間漸漸流逝，江明穿梭于深山老林中，手中的藥鏟、小鋤頭和采藥鐮等工番使用，采藥的技巧也在緩緩提升。

既然穿越采藥人，他便打算先扮演好這個角，俗話說業有專攻，也得努力悉技能才行。

山間的黃昏，來的悄無聲息，不知不覺間青松肅穆，山石黯淡，樹影婆娑搖曳，在霧氣中浮沉。

空氣卻變得悶熱，天上云繚繞，似乎將有一場大雨。

江明把藥簍往肩上提了提，加快腳步，往記憶里的一山崖趕去。

山林的夜晚，比白天更危險，毒蟲兇出沒，一不小心就容易倒大霉，每個采藥人都有幾個悉的藏點。

很快，烏云遮蔽最后一縷，約有雷鳴傳來。

江明的眼前，終于出現一片石矮崖，像奇形怪狀的漆黑魔怪，蟄伏在山林間。

他向上攀爬而去，在矮崖半截，撥開一片干枯藤蔓，前驟然出現一小小的山。

山里，扔著一個破陶罐、兩個爛碗、幾干樹枝，還有一些干了的糞便。

“幸好沒記錯。”江明松了口氣，將藥簍和七零八碎的件兒放下，又稍微清掃了一下山。

轟隆~

他剛做完這一切，一道驚雷陡然炸響，黃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落，眨眼間便是傾盆而下。

咔嚓~

刺目的閃電照亮山林，一片死寂之中，萬靈蟄伏，唯有天威煌煌，風雨雷電之聲，如神諭魔音，砸進所有生靈心間，讓人敬畏而又沉醉。

“今晚倒是安全了……”江明笑了笑。

有時候比人更聰慧，更懂得敬畏天威，不會在這時候跑覓食。

他拎著破陶罐到山口，用雨水隨便洗了洗，又接了一罐雨水回來，準備來一鍋大燉當晚飯。

用火石費了半天勁，終于點燃干柴，江明把陶罐架上去，便開始準備食材。

主菜赫然是火云草，江明隨便把它切了幾段，便跟類似紅薯葉一樣的草葉，一塊扔進了陶罐。

這火云草價值不菲，但江明卻很清楚，懷璧其罪的道理。

“這火云草能讓黃老鬼想殺人，也能讓其他人起貪心……與其冒著風險搏取百十個銅板，還不如我自己吃了。”

他目好奇：“聽說這東西能養氣補，是練武的大補之，不知是真是假？”

如今江明孱弱，迫切的想練武變強，對這火云草的藥效，自然期待無比。

接著，他又從藥簍取出一堆花花綠綠的菌菇，一腦塞進陶罐，看著它們在沸水里咕嘟翻騰，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上輩子想吃又不敢，這輩子終于逮著機會了，先猛炫一頓再說。

“聽說越毒的越味……”

很快，濃郁的香氣便是彌漫開來，讓江明食指大。

山外，暴雨滂沱，夜凄迷。

山里，柴火噼啪作響，濃湯咕嘟冒泡……

江明靜靜地坐著，心間閃過種種思緒。

來到新世界的茫然無措、害怕被人發現長生的患得患失、要變強探索未知的浮躁興……

漸漸的，萬千心緒剝離，只余下眼前的雨，貫穿天地：

“既已此局，有何可懼？不過是從天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