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不是今天的值尚書，他原本是打算回去的。

可家里的東西，全都給李燁一鍋端了，今日又恰逢大宴第一天，索換了便服，早早在皇城門口占位，蹭上一頓是一頓。

剛吃完飯，和珅正準備離開，卻被戶部一名書吏找上了。

得知圣上要往戶部塞個人，還讓他親自給予銜職，和珅不敢怠慢，忙跟人回了戶部。

六部正堂，都在皇城里，只是距離后宮很遠，在皇城墻邊。

這里不能得到軍保護，想要見皇上也是方便。

剛走進戶部衙門，和珅兩眼一瞇，落在門中站在院子里的一個中年人上。

那人看著四五十歲的樣子，穿著像個老儒生，腰板直，是背影，就給人一種寧折不彎的覺。

不知怎的，和珅心中閃過一莫名厭憎。

這可能就是貪權臣，對諍臣能臣的惡。

領著海瑞來的小太監，還跟在旁邊小心伺候著。

他可是知道，眼前這位得皇上看重，不把海瑞領這事做，他也不敢回去差。

海瑞背對門口，小太監卻一眼看見門外的和珅。

他對海瑞使了個眼，正對著門外的和珅一禮，笑容滿面，聲音尖細道。

“小的見過和大人。”

海瑞也是轉來。

看見和珅的第一眼，正如前者，他莫名皺起眉頭，覺得和珅有些不順眼。

可想到眼前這人是戶部尚書，海瑞還是先行一禮。

“在下海瑞，見過和尚書。”

和珅這時候也反應過來。

他心中細想了下，發現自己沒聽過海瑞這個名字，應當不是京，也不是各大員。

不過對方能得皇上看重，想來不是泛泛之輩。

“見過海大人。”

和珅笑呵呵上前，領著海瑞進戶部正堂。

戶部還有不吏正在埋頭干事，看見頂頭上司進來，紛紛起行禮。

“你們先出去吧，我有些事要跟這位海大人談。”

吏們紛紛離去，屋只剩和珅，海瑞，小太監三人。

這時候，小太監清清嗓子，開口道：“和大人，今日皇城發生了件慘案，死者是你戶部投資的店鋪東家，皇上的意思是，想讓海大人掛上你戶部的名頭過去查查。”

“竟有此事？”

事發生的時候，和珅還在皇城門口吃席。

跟廣場上的秦叔寶張良一樣，和珅也第一時間發現了跑進宮的錦衛。

不過跟這二人不同的是，和珅沒有瞎心。

他現在就是個沒有的掙錢機，幫李燁持戶部。

雖說盡心盡責，可對于職權以外的事，和珅提不起一興趣。

他連俸祿都沒有，更不知道欠多錢，一應吃喝都有皇上報銷，哪兒有什麼為國為民的興趣。

咋咋，毀滅吧。

“敢問，陛下是想讓海大人掛什麼名頭啊？”

和珅問道。

小太監沒有說話，看了眼海瑞。

后者對和珅一拱手。

“戶部調查使。”

“戶部調查使？”

和珅重復了一遍，心中盡是疑。

他前后執掌戶部不知多年，甚至被過大夏財神，怎麼不知道有這麼個職務？

“這……”

海瑞做以來，一直在地方就職，沒興趣鉆研權，對京不了解，對戶部更不了解。

看著和珅的表，他疑道：“和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

和珅擺擺手。

他也看出來了。

這大概率是那位圣上對這位海瑞特設的一個職務。

這種事并不出奇，當朝就有一個案例擺在眼前——霍去病！

冠軍侯此名，不論大夏等朝，還是往前回溯，都沒有過這麼個侯名，乃是李燁為霍去病量打造。

圣上竟然將此人同冠軍侯擺在一個位置？

和珅忍不住又打量了海瑞幾眼。

“既然皇上這麼說，那麼你就擔任這戶部巡查使吧。”

“巡查使居正四品，服等會兒你就能去領一套，只是牌子我倒是忘了放哪兒了。”

和珅說著，假模假樣在四尋找。

突然間，他一拍腦門。

“算了，找不到了，你先用這個牌子吧。”

和珅一解腰間細繩，將自己的尚書牌子遞給海瑞。

海瑞心中一驚。

腰牌這種東西，在文之中有如印，在武將之間有如虎符。

憑借正二品的尚書腰牌，甚至可以直宮中，面見圣上，他哪兒敢接。

“和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海瑞急忙推辭。

和珅看著他慌張模樣，也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不過還是一手，將腰牌塞進海瑞手心。

“海大人啊，這做事，有時候不需要那麼死板。”

“皇上讓你進戶部做，哪兒需要我點頭，讓你來找我，便是有深意的，你要學會變通一些啊。”

提點一句，和珅手拍了拍海瑞肩膀，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海瑞站在原地，愣愣看著手中二品大員的腰牌，眼神有些恍惚。

變通。

這個詞海瑞從江西那群同僚的口中，聽見過不知多次了。

他始終覺得，自己吃皇糧，就得對得起皇上，寧折勿彎，視死如歸。

可現在皇上也讓他變通一些。

這位皇上，要是個昏君也就罷了，海瑞就是拼著命，也要讓皇上醒悟，偏偏這位是個明君，圣君。

海瑞兩難起來。

邊小太監，見海瑞得了位，也不再停留，打算回去復命。

“海大人，咱家先回去了，你且珍重。”

說罷，小太監快步離去，海瑞連忙回禮：“公公慢走。”

戶部正堂，只剩下海瑞一人。

他又站了一會兒，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將腰牌掛在腰間，步子四平八穩，帶著一正氣，直接出了皇城。

……

小太監回到書房，將海瑞拿到腰牌的過程，跟李燁說了一遍。

李燁聽完，只覺得世界真奇妙。

他讓海瑞去見和珅，只是覺得海瑞以戶部為借口，手最為方便，真沒有其它意思，倒是巡查使這個位，正如和珅所想，的確是為海瑞量打造。

隨著沈萬三的步伐遍布大江南北，戶部也投出去一筆筆白銀，直如銀河一般流通全國。

未來若用海瑞去對付豪族，對付戶吏戶。

用回訪各地投資況的理由，最是合適不過。

“陛下……”

小太監說完，小心看著李燁。

李燁哈哈笑了聲，沒有責怪。

“無妨，和珅干的不錯，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