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皇後出馬,自然是管用的。
管用的地方就表現在,這剛剛冒了個苗頭的傳言,便就這樣生生的被郝枚給按了下去。
可是,郝枚能按得下去傳言,卻沒法將另外的東西按下。
比如,雲霓的病。
雲霓不好了!
從落水的那天夜裏就開始發燒。
玉玨來看過了,郝枚也親自看過了,甚至宮裏厲害一點的太醫,都來看過了。
可雲霓的病癥來的很快,那麽多的藥都灌下去了,那高高升起的溫度還是沒有一點點下降的趨勢。
這個時代沒有溫度計,憑著郝枚的手經驗判斷,雲霓的燒,怕是接近四十度。
這麽燙的溫,連續燒了一整夜,郝枚守在床邊,幾乎都要急白了頭發。
“玉玨,還有別的辦法嗎?這樣下去不行,這溫度降不下來,實在是太危險了。”郝枚有些六神無主。
好多年不曾這樣了。
孩子嘛,年的時候病痛多,待到稍稍長大就好了。
郝枚楞是沒有想到,雲霓都已經快要及笄了,子還能這麽弱。
先前看著的時候,神狀態還好。
落水了了涼,大不了就是冒一場,怎麽會這麽嚴重,一直高燒不退呢?
玉玨看著郝枚這擔心的模樣,心中也是悵然。
當皇上在這裏急得團團轉的時候,還能冷靜的將人勸回屋裏待著。
可當隻剩下自己,卻沒有了往日的冷靜。
手按住了的肩,玉玨看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皇後,你別急。雲霓已經喝了藥了,高熱是一定會退下來的,你是的娘親,你兒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麽?從小到大,雲霓哪次不是最堅強的那個,甚至當你揍他們的時候,郝帥都哭了,雲霓也不會哭。所以,你要相信,相信的意誌力。這不過是普通的風寒而已,咱們這麽多的太醫在這裏,哪個不是大夏頂尖的醫者,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雲霓給救回來的。你相信我嗎?”
玉玨的話似乎有著魔力,像是一團暖黃的團,讓郝枚躁不已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可,平靜歸平靜,該解決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郝枚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玉玨,你老實告訴我,雲霓的況是不是不太好?不過是風寒,怎麽還牽扯上了意誌力?這不是普通的風寒對不對?”
“這......”
玉玨語塞,這是第一次,在麵對郝枚的質疑時,他覺得心裏發慌。
因為他說了謊話,說謊的人,心裏總是會發虛。
原本隻是猜測,現如今看見玉玨的反應,郝枚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究竟是怎麽回事?玉玨,你別瞞著我。你知道的,我也懂醫,雖然我擅長的跟你們不一樣,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理智的對待所會發生的一切的。”
玉玨的麵上有著為難,回過頭去,和眾太醫看了一眼。
才回過頭來麵對郝枚。
“怎麽樣?現在是什麽況?”郝枚張不已,玉玨的神越是慎重,郝枚的心就越是張。
“娘娘,你可曾還記得,有一年你和皇上出征,回來的路上遇見了地裂的事。”
玉玨斟酌著問道。
郝枚一聽,自然是點頭。
“嗯,記得便好,當時因為地裂,在當地的民眾之間還鬧起了一陣子瘟疫,你還記得吧?”玉玨又問。
郝枚點點頭,隨即皺眉看著他:“你的意思是,霓兒患了瘟疫?可是,這怎麽可能啊?別說現在沒有地震了,霓兒在宮中,整個後宮,不,整個皇宮裏麵,也沒有聽說過有誰得了瘟疫,霓兒從來沒出過宮門,怎麽會染上瘟疫?”
“可是,雲霓落水了!”玉玨一針見的指出。
“落水會染上瘟疫?怎麽可能?”郝枚不相信的搖搖頭。
“先不說水流裏麵病菌的傳播有多,那‘寮湖’一直以來都是宮中宮人們最去的地方,能夠到水的絕對不止雲霓一個,怎麽會偏偏就是染上了瘟疫?”郝枚皺著眉頭,對玉玨的說法完全不讚同。
瘟疫之所以瘟疫,最大的原因就是在於它的傳播。
若隻是一個人產生了癥狀,那什麽瘟疫。
“娘娘,你有所不知,公主並不是第一個有癥狀的人。”玉玨沉著臉,謹慎的說。
“你什麽意思?”郝枚的盯著他,隻覺得一塊巨大的石頭在心口,讓幾乎要不過氣來。
玉玨沉了一下,隨即抬起頭,示意其他的太醫們都退下去,隻留下三五個年長的太醫。
關上房門,便隻餘下一方靜謐的天地。
“究竟怎麽回事?”郝枚看著玉玨的作,不知其所以然,見他越是慎重,心裏的缺口便越是放大。
玉玨關上房門,緩緩走到郝枚的正對麵,用幾乎陌生的聲音說:“這樣的癔癥,雲霓絕對不是頭一個。”
“可是,為何宮裏麵沒有一丁點關於癔癥的傳言?本宮是皇後,若是有一點風吹草,本宮不會不知道。”郝枚的堅持有了一裂,玉玨的神太篤定了,篤定到郝枚心慌。
“娘娘不知道,是因為那場癔癥並不是現在出現的。而是在很多年以前,時間久遠得,連我幾乎都要忘了。”玉玨得臉上浮現出了一種郝枚從沒見過得神,一種悲天憫人的神。
郝枚的聲音開始發抖,手拉住玉玨的袖子,借此尋求一點點的安心。
“你什麽意思?你是說,霓兒得了從前別人得過的一種病癥。”
“沒錯!當年,我還未出生,關於那些事,都是後來意外聽人提起,才漸漸知道的。那一年,宮裏死了好多人,就連娘親邊的宮五花,都是在那一場瘟疫中喪命的。”玉玨小聲說著,似乎隻要提起那個病癥,都讓他心有餘悸。
見他停了下來,站在一旁的李太醫說話了。
“哎!玉太醫不知道的,老夫卻知道一些。當年,在下在太醫院還是一個小小的醫僮,進宮的日子也不長。卻頭一回遇見了那麽奇怪的病狀。那病癥著實可怕,一開始就瞧不出來,隻是高熱,沒完沒了的高熱。從意識混到說胡話,然後,就是癲狂的大喊大,見到什麽都撕咬,到什麽都狂躁。整個人完全看不出來是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牲畜一般。裏麵發出的嚎像是山間深夜裏的狼。一開始,宮裏隻有一個人得了那個病,人們便用碗口的繩子將那人綁了起來。病人的力氣雖大,可在幾人的合力之下,的確也無法掙。原本以為,將那個人控製了,死了,就不會再有事了。可惜事遠遠沒有那麽簡單。”
說著,他停了下來,一邊歎氣一邊搖頭。
見他沉默不語,旁的皖太醫開口了。
“一個人得了那個病癥並不可怕,怕的是人人都得了。當時,第一個發病的人被死了,為了防止宮裏麵人心惶惶,太祖爺還下令將那人的燒了,於是,一把火將那人的殘軀燒了個。人死之後,都是土為安,可那人是被燒毀的。宮裏的侍衛們也不知該怎麽理燒毀之後的灰燼,於是,將它們通通掃進了‘寮湖’太祖爺在知道這件事之後,還發了好大的一頓脾氣。斥責幾人懈怠懶,要將他們幾人關押罰。壞就壞在了這裏,沒過多久,天牢裏麵就傳出來一聲聲的嚎,那聲音有多怕人,說句不怕娘娘笑話的,當時的微臣,都隻敢躲在榻上,的用被子裹住自己,連床都不敢下。”
“是啊,當時真是太可怕了!”李太醫接過話頭繼續說:“手燒了首的幾個人,全都發起了高熱,幾天之後,便開始說胡話,再然後,就開始在夜裏嚎。那癥狀和先前的宮人一模一樣。天牢裏的侍衛遭了秧,太祖爺便派了更多的侍衛去阻止。可不論派去了多人,到了最後,都會出現一樣的癥狀。那些關在牢裏的人還好,最可怕的是可以自由走的侍衛。患上了病之後,別人不敢靠近他,士兵們組的圍牆也無法阻止他們。那場病癥,像是瘟疫一般流淌開來,整個皇宮惶惶不可終日。不僅僅是侍衛,到了後來,宮,太監,甚至是宮裏的主子,都有染上病癥的。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太祖爺便下令修牆,修了好大一片宮牆,將整個天牢的部分全部圍了起來,凡是染了病的人全都丟進宮牆裏。不論主子還是下人,統統丟進去,還有的甚至沒有染病,隻是自己的宮裏有人染病,也被丟進宮牆裏麵。由得他們自生自滅,那些個日子,慘呼聲,嚎聲,罵聲絡繹不絕。整整一個月,皇宮都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宮牆外麵,人們膽戰心驚的過活著,看誰都像是染了病的。宮牆裏麵自是不用說,即便沒有走進去過,也能想象是怎樣的一副人間煉獄的慘狀。”
李太醫說著。連連搖頭,屋子裏幾個太醫也都是一副痛苦萬分的臉。
隨著他們的講訴,郝枚的心不斷的向下沉,時不時的回頭看著雲霓,心痛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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