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翻滾，遮天蔽日。

閆玉抬頭天。

滴答。

雨滴掉在的腦門。

閆懷文手擋著的頭，看了旁邊的康二一眼。

康二趕回屋，找了雨傘出來，撐開。

閆懷文接過來，很自然的向旁邊傾斜。

閆玉下意識往大伯的上挨了挨。

后者只覺被挨著的一側無風且暖。

伯侄二人，站在屋檐下，任憑雨勢從弱變強，只一柄竹傘避雨安。

閆懷文看了一會，緩緩開口道：“是場好雨，反王人馬至在路上多耽擱兩日。”

“大伯，我不走了吧，留下來陪你。”閆玉抬頭說道。

兩軍對戰，不到最后，誰能言勝負。

他們做足了準備，那造反的齊王又何嘗不是呢。

真有不好，有信心帶著大伯快速逃跑。

神行小驢子的速度，反軍狠狠拍馬都追不上。

閆懷文輕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若守不住虎踞，反王大軍便可長驅直，西州、關州、樂山三府將徹底失守，反王雄踞西北，只要沉得下心經營數年，避過朝廷大軍的鋒铓，只守不攻，朝廷久攻不下，支撐不了如此龐大的軍費虛耗，會被拖垮。”

閆玉詫異的挑眉。

大伯的語氣有些唏噓，也未免太過肯定。

沒有多想，大伯一向看得深遠，事事通明。

“那，那些匠人我只帶走一半？留下一半讓他們繼續做投石車。”

從西州得來的圖紙，材料，匠人。

再加上師公與大伯配合無間的協調運作。

調一切可以調的人力，在短短時日，完了不可能。

將投石車的數量增加到了一個閆玉聽了都覺得不可想象的程度。

小安村的高墻建設之所以停下，也是因為采石場那邊無法再繼續供應。

既然要投石，怎麼得了石頭。

這些石彈對大小重量的要求雖不嚴苛，可大了投不，小了又沒勁。

想要每一顆石彈都符合標準，就需要人為干預。

虎踞縣衙另派了一隊衙役去監管。

一是提防采石場的俘虜無法承高強度的工作而暴，其二，也更擔心采石場那邊的差役榨太過。

平日里如何省下口糧中飽私囊不論。

值此戰時，一切以供應軍需為要。

“大戰將起，人心浮，就算留下他們，也是擔驚怕，無心做事，你既要領人回去做八牛弩，便帶他們回去吧。”閆懷文輕聲道：“書中記載，八牛弩箭出，其勢無匹，可磚石，做攀梯登墻，如此利，若能足量，戰事無憂矣。”

“是真的大伯，試的時候，咱用的是半丈左右的鐵箭，沒山石人一掌，復原弩床的大人們說，弓箭還可以更長，咱們試的距離要是能再近些，扎進城墻沒問題，不過踩在上面蹬墻的話，我還沒試，估計撐不了太久，除非是咱子軍這樣的，輕如燕！”閆玉驕傲的說道。

兩只小胖手激的在前比劃：“再配合咱的鐵鉤子，往上一扔，嗖嗖嗖就上去了！”

子軍練的有點雜，這個頭頭想起來啥就練啥。

正是能撲騰的年紀，上躥下跳非常符合孩子們的審。

可來勁了！

就說他們追擊丁蛟的時候，上樹那個利索勁，可以說子軍人均都是有點絕活在上的。

閆懷文將手中的傘往上舉了舉，將邊上的小胖子看得更清楚些。

嗯，是圓潤了些許。

自上看去，濃的頭發遮不住兩側微凸的臉頰。

此時眉飛舞，白的小臉微微。

“你們都是好孩子。”閆懷文低眉微微笑道。

閆玉仰起頭來，這個角度看大伯，也不知是不是被雨水侵染的水汽籠罩之故，大伯瞧著都溫好多。

“此次反軍滲，小二率兩千新部擒殺對方五千眾，小二有功，子軍有功，大伯幫你們記著，他日如有機會，大伯會想辦法將功勞還給你們。”

他徐徐說道：“此時，將戰功加諸在汝等父輩上，更為適宜。”

“大家都懂，回村以后咱們在一說過話了，嘻嘻，名頭歸大人，咱們拿住賞銀才是要，爹還答應我，這回白來的糧食我想咋分就咋分。”

覺得這些還不夠，爹可是靠這功勞升了從五品啊！

所以還預定了爹五年的俸祿銀子。

從此以后，爹干活，工資歸，完。

“糧食……”閆懷文沉問道：“很多？”

閆玉笑嘻嘻道：“當著王爺的面我不好提，不呢大伯，可解了咱的燃眉之急，村里的谷倉天天往外拉沒往里進的，看著可真讓人著急，有了這批糧食，又能熬上好陣子，等南下買糧的人一回來，就好過啦。”

閆懷文點點頭，淡淡道：“無需與王爺提起，還有你師公，也是如此。”

這就是想瞞下來了？

正合意啊！

大伯事靈活這點，可真對心思。

“那八牛弩能做便做，做不也不要勉強，村中地窖可尋幾將糧食等重要分開放置，砌土包藏，若虎踞有失，我會立即命康二回村報信，切莫不舍財，結伴往山林中躲避，反軍若搜山，便……”閆懷文頓了頓，說道：“行至關外，據一方草場，扮作北戎民，靜待朝廷大軍得勝之音。”

閆玉瞪圓了眼。

后路都幫他們想好了？

假扮蠻子？

“大伯……”

“有備無患而已。”閆懷文緩緩道：“已探得西戎異，或與反軍謀出兵。”

閆玉：！！！！

“大伯，西戎真的要出兵？是了，關外蠻子和反王早有勾結，他們，他們真敢！咱立的京觀還沒干，他們就不怕嗎？！”

當日建京觀，便是為了威懾蠻夷。

北戎例子在前，西戎真是狗膽包天！

就不怕有來無回？！

閆懷文看向越下越大的傾盆之雨。

雨水砸落地面，濺起，臟污袍角鞋。

周被黏膩的氣包裹，揮之不去。

他的聲音便如此時的冷雨一般，著涼意。

“西戎妄圖借反軍禍之際生事，自是他有來無回！”

“關州邊軍尚能殺絕北戎，朝廷銳之師，對上西戎蠻夷，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