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徒用最輕的聲音,說出了讓裴敬元頭皮發麻的話。
但是他很明白。
這是蘇陌控制他的手段。
如果連這樣的手段都沒有,蘇陌是不會讓他活命的。
現如今他最擔心的事,並不在眼前。
短時間,他絕對不會死。
但是他很擔心……蘇陌在抓到了夜君之後,自己失去了利用價值,他會不會直接捨棄掉自己?
到時候他甚至不需要做更多的事。
只要不給自己解藥,自己就會默默無聞的死在一個不爲人知的角落之中。
而讓他自己都覺得悲涼的是,他不敢對這一點提出任何異議。
逆來順,就是他唯一能做出來的選擇。
蘇陌此時則是笑著說道:
“好了好了,就到這吧。
“今天晚上折騰了一宿,也都乏了。
“裴三公子好好休息,本月二十八沒有幾日了。
“咱們明日一早就出發。”
“是……”
裴敬元有些失魂落魄,被老馬帶出去找了個房間休息。
等他走了之後,房間裡的幾個人,又商量了一下之後,這才各自散去休息不提。
轉眼之間就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
蘇陌一行人客居在這褚家莊。
早上起來,本是打算先去見過褚淮仁。
結果,還不等出門呢,褚淮仁就來了。
“諸位昨夜休息可還好?
“老夫怠慢了啊。”
人還沒進門,聲音先傳了進來。
蘇陌這邊正洗臉呢,聽到聲音之後,趕迎了出去:
“褚莊主哪裡話?
“昨天晚上可是一夜好眠。”
到了院子裡,就見到褚淮仁帶著兩個兒子,後還跟著老二的媳婦,懷裡抱著剛剛滿月的孫子一起來的。
這一家子同時到來,可顯隆重。
蘇陌趕將人請進了屋,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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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洗漱一下,就去拜見褚莊主。
“結果褚莊主竟然先來了……
“咱們客居於此,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屬實汗。”
“誒?”
褚淮仁連忙擺手:
“這話從何說起?
“公子救我全家命,這可是再造之恩。
“也是怕公子過於客道,咱們這才趕來拜訪,若是讓您先來,傳揚出去,我老褚可沒有臉面見人。”
彼此客氣了一番之後,氣氛不錯。
褚淮仁這纔將來此的目的說明。
雖然說昨天晚上的事是解決了。
但是影響還在。
來褚家莊的這些人,全都死了,但是那些沒來,卻聽說褚家莊有分劍令的……仍舊是麻煩。
倘若這幫人再來,褚家莊這邊該如何應對?
如果說,蘇陌將裴敬元給他們,讓他們可以解釋事原委,這倒也沒有什麼關係。
但是現在看來,蘇陌顯然找這裴敬元另有要事。
如今該如何做法,卻想請蘇陌給拿個章程。
蘇陌聞言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轉而看了曲紅妝一眼:
“曲姑娘,這件事,你看該如何解決?”
“這件事已經解決了。”
曲紅妝低聲說道:
“公子昨夜有所吩咐,至如今,所有昨日與會之人,除了死了的那些之外,都不會再傳這件事。
“褚家莊可保無礙。”
“啊?”
褚淮仁聽的一愣:
“姑娘這話……可是當真?”
曲紅妝點了點頭:
“公子當面,我豈敢胡言語?
“褚莊主放心就是。”
說到這裡,想了一下,又從懷中拿出了一件東西,給了褚淮仁:
“這個……褚莊主想必是知道的。”
褚淮仁拿在手中一看,頓時臉大變:
“太恆玉牌?”
忍不住看了曲紅妝一眼,一時之間卻是沒敢說話。
昨天晚上裴敬元那些話在耳邊響起。
放眼北川,九大勢力,皆在前道掌控之中。
這太恆玉牌,乃是北川兩座山頭之一的太恆山信。
太恆以玉爲尊,不誇張的說,見太恆玉牌,如見太恆掌門。
如今這姑娘隨隨便便取出。
就可見不凡。
“正是。”
曲紅妝說道:
“若是仍舊有宵小之徒,想要胡作非爲,你可以將這令牌出示。
“並且告訴所有人,但凡你褚家莊再出半點問題。
“太恆山決不姑息。
“料想有此威懾當前,褚家莊可保無憂。”
“這……是。”
褚淮仁小心翼翼將這太恆玉牌收了起來:
“多謝姑娘……”
“謝我作甚?”
曲紅妝搖了搖頭:
“若非公子有命……”
後面的話倒是沒說出口。
但是褚淮仁卻是明白。
他雖然名頭不小,可放眼江湖,在這九大勢力面前,仍舊卑微。
若不是眼前這位公子幫襯。
自己恐怕都沒有資格見到這太恆玉牌。
當即又趕對蘇陌千恩萬謝。
蘇陌擺了擺手,並不在意。
倒是目偶爾看向了褚老二的兒子,一時之間有些心。
楊小云如今懷胎,再過幾個月,自己也是要有孩子的人了。
現如今就對別人家的孩子,頗爲好奇。
褚淮仁眼見於此,雖然不明所以,卻也笑著說道:
“來,將孩子抱來給公子看看。”
“這合適嗎?”
蘇陌一時之間倒是有些張。
“您是咱家的大恩人,抱抱孩子而已,哪裡有什麼不合適的?”
褚老二從媳婦手裡將孩子抱了過來,送到了蘇陌的跟前。
蘇陌扎著兩個爪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懷抱纔好。
糾結半晌,下不去手,輕了怕抱不住,重了怕傷到孩子。
一時之間左右爲難。
衆人看出他的窘迫,頓時都有些好笑。
魏紫更是直接出言嘲諷:
“堂堂蘇老魔,竟然懼怕一個小小嬰兒。”
“……”
蘇陌瞪了一眼:
“那你來試試。”
魏紫哼了一聲:
“我來就我來。”
走上起來,手要抱,可不等到了跟前,那孩子瞥了一眼,頓時嚎啕大哭。
魏紫頓時就跟被人點了一樣,彈不得。
“這這這……不賴我啊。”
“看吧,將人家孩子嚇到了。”
蘇陌哼了一聲,似乎頗爲得意。
這一幕許是太有生活氣息。
褚淮仁等人見此都忍不住好笑,覺蘇陌忽然就從雲端之上,下落了凡塵。
當即褚老二和他媳婦,一人一句指點蘇陌該如何懷抱孩兒。
蘇陌資質絕佳,悟非凡,自然是一點就。
很快這孩子就落到了他的懷裡。
只覺,乎乎,沉甸甸。
一雙乎乎的小手,握著拳頭,哭的那一個撕心裂肺。
偶爾睜開眼睛,撇了蘇陌一眼,更是哭的慘烈。
蘇陌還納悶,這孩子到底哭什麼呢。
忽然湊了湊鼻子:
“怎麼有一臭氣?”
“哎呀。”
褚老二的媳婦趕上前一步:
“公子恕罪,這孩子……拉了……我,我去給他收拾一下。”
“哦哦。”
蘇陌恍然大悟,是人自然都會吃喝拉撒,小孩子不能自己解決,可不就是拉在子裡?
他黏糊糊的不舒服,豈有不哭的道理?
眼看著要將孩子帶走收拾,蘇陌連忙說道:
“那個,我能看看嗎?”
“啊?”
褚老二的媳婦都傻了:
“您……您看這個幹什麼?”
“……實不相瞞。”
蘇陌乾笑一聲:
“人如今也是懷六甲,再過幾個月,我也要初爲人父。
“只是有些事,只是聽說,從未見過。
“就想著學一學,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不知道該如何行事。”
“哎呀……”
褚老二的媳婦聽他這麼說,眼眶都紅了:
“公子的夫人這是多大的福氣,能有您這樣的丈夫啊。
“我家這個一看到孩子拉尿,恨不能躲到天邊去。
“可從未想過沾上一手……”
“你可住口吧……”
褚老二聽的滿臉通紅。
蘇陌也是一樂:
“這個……我也就是學學,到時候未必用得上。
“但用不用得上不說,總歸是有備無患。
“所以,就麻煩嫂夫人了。”
“沒有的事,您要是不怕臭,就隨我來吧。”
蘇陌當即點頭,興沖沖的跟著去。
在場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紛紛跟上,想看看蘇陌如何學習給孩子換尿布……
這事說來可笑。
蘇陌卻頗爲認真。
爲自己今後作爲爸的生涯,添磚加瓦,富武裝。
這小小的曲之後,蘇陌便順理章的提出了告辭。
褚淮仁雖然有心了留客,卻也不敢強留。
又給蘇陌準備了盤纏和路上吃的乾糧之後,這才率領全家老,到門前送別。
……
……
褚家莊這邊其實不算是耽擱功夫。
昨天到的,今天走的。
本就是預定逗留一夜,就行程而言,雖然發生了些事,卻並未影響腳步。
此去梵山城,距離那九溟山玄窟,也算是順路。
幾日之後,在本月二十七的時候,一行人就抵達了梵山城。
未曾抵達梵山城之前,石誠對此地頗爲期待。
“紅院既然是做那個買賣的,那梵山城,只怕民風會頗爲開放。
“不知道會是一副什麼景象?”
他一邊說的時候,一邊臉上流出了猥瑣的笑容。
頓時引起同行的子們,對其怒目而視。
曲紅妝則是搖了搖頭:
“石俠只怕是誤會了。
“買賣營生和爲人作風是不一樣的。
“據我所知,梵山城,風氣與其他城池並無不同。
“而紅院的門檻也是極高的。
“尤其是在梵山城。
“縱然是有銀子,只怕也難以深其中,探尋奧。
“而且,就算是進了門。
“也只是花場談笑,欣賞歌舞。
“至於想要做那幕之賓……
“這卻得講究一個,你我願了。
“相比之下,倘若你詩詞歌賦樣樣通,又是翩翩佳公子,往往更容易一些。
“再加上合理的價錢,想要在紅院之中夜夜銷魂也未必不可。”
“這……”
石誠一時無語,說了半天,不還是那麼回事嗎?
他眼珠子一轉:
“曲姑娘對這當中細節,倒是頗爲了解。”
“紅院爲北川九大勢力之一,自然是得多做了解。”
曲紅妝不以爲意的淡淡開口:
“而且,紅院的院主,與我有舊。”
石誠聞言臉頓時一變:
“曲家姐姐,那……您看……”
曲紅妝都不用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輕輕搖頭:
“這個我可不敢擅專。
“不過,公子若是點頭……”
“世叔!!!”
石誠從來都沒有這麼痛快過。
騎著馬,一溜小跑就來到蘇陌的跟前,就差搖頭擺尾了。
蘇陌一陣無語:
“讓你爹知道,我帶你出門,然後流連花場,這事只怕是沒法代。”
“您怕他作甚,他又打你不過。
“而且,這事,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
石誠眉弄眼的說道:
“您看我也老大不小了……又沒個佳人在邊,是不是……”
“誰說沒有佳人?”
蘇陌很奇怪:
“你不是還有人在等你嗎?”
“誰啊?”
“自然是那位游塵笑客,葉游塵啊。”
蘇陌笑道:
“他在南海的等你,你怎麼忍心在這裡,胡作非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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