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趙四蛋并未跟著進宮赴宴。
他留在宅院里,和陸映雪虞瞻,還有院子里的所有下人一起過了個熱熱鬧鬧的除夕。
大河村有守歲的習俗,來了京城之后,他也帶著一幫下人守歲,卻在大半夜的時候,聽人說宮里出事了。
他連忙駕車去郊外找三哥問問是什麼況,駐軍卻不剩幾個人,他才知道,是真的發生大事了。
他只好找大表哥匯合,一起去皇城附近安全的小巷子里等消息,在那個巷子里,他聽到了無數慘聲,火四起,流河……若不是大表哥一直陪伴在邊,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到第二天。
“娘……”
趙四蛋到這一年已經十五歲了,還是不可抑止的哭出了聲。
趙三牛同樣抑著哭起來。
他是在到了皇城門口之后,才知道發生了宮變,也是那時候,他才意識到娘親參加了宮宴。
他跟著驃騎大將軍攻皇城,一路殺到了舉辦宮宴的大殿,他殺紅了眼,只要是黨,他一刀就砍掉對方的人頭……他不知道自己砍了多人頭,他只知道他尋不到娘親的影……
后來皇上皇后太后都安全了,可娘親卻還是沒有蹤跡。
他真的以為再也看不到娘親了,那一刻,他的天都塌了,他甚至都不想活了……
“娘,以后不可以這樣了。”趙三牛哽咽開口,“你要是出事了,我們該怎麼辦……”
程彎彎了兩個兒子的腦袋:“都是大小伙子了,哭的跟個三歲的小孩子似的,娘答應你們,以后再也不會這麼魯莽行事了,怎麼樣,放心了嗎?”
趙三牛和趙四蛋同時搖頭。
他們都記不清這是娘第幾次出事了。
每次都是為了保護不相干的人,而讓自己陷危險之中。
若是外人舍己為人,他們會敬佩。
可那個舍己救人的人,卻是生養他們的娘親,他們生不出敬佩,只有擔憂和焦慮。
“眼淚,去一趟仁壽宮吧。”程彎彎笑著道,“太后說要見見你們兩個,應該是給你們賞賜,太后賞什麼就收著,叩謝后就趕走,別多留。”
仁壽宮里有個榮慶郡主,不得不防。
趙三牛和趙四蛋去了仁壽宮之后,太后果然賞賜了許多小玩意兒,還留了二人用膳。
這倆小子謹記程彎彎的話,不敢留太久,叩謝太后之后,不敢用膳,忙不迭的跟著宮里小太監出宮去了。
程彎彎的傷一天一天好了起來。
住在坤寧宮,有皇后日日相陪,太子妃照顧,皇上太后以及太子時不時來探病,份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每天下午,后宮的人們都會借著給皇后請安的借口前來探病,一個個圍著程彎彎各種夸贊。
當然,這中間也有鬧心的事,比如榮慶郡主每每前來時,都會說些涵的話。
就像現在,榮慶一臉笑盈盈開口:“穗夫人住在坤寧宮,皇嫂卻不得不搬去皇上的偏殿暫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穗夫人才是這后宮的主人呢……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還請皇嫂和穗夫人莫怪。”
程彎彎也是一臉笑盈盈:“榮慶郡主說錯話了也正常,畢竟不是從小就由宮人教導,偶爾失禮也沒事。”
榮慶頓時一臉鐵青。
這個賤婦升為二品夫人之后,竟敢當眾提小時候的事,這是完全不將這個郡主放在眼底了。
不過想想也是,這個賤婦有皇上皇后護著,有太后撐腰,還有那麼多妃子公主阿諛奉承,自然不會尊重一個非皇室脈的郡主。
以前的能仰仗太后,可現在,只能靠自己。
趁這個賤婦還在宮住著,必須得想出一個妥善的法子永絕后患。篳趣閣
榮慶一臉郁的離開坤寧宮。
皇后微微蹙眉:“原先雖然也有些小家子氣,但也從未當場讓人下不來臺,我怎麼覺得似乎很不喜歡彎彎你?”
“娘娘跟我想的一樣,我也覺得榮慶郡主很討厭我。”程彎彎抬起眸子,“除夕宮變那個晚上,前太子蕭玦臨死前,跟我說了一番話,我一直在心底不敢說,但現在,我不想再替榮慶郡主瞞了。”
皇后吃驚的道:“彎彎你別怕,不管蕭玦說了什麼,都與你沒有任何關系,你只管說就是了。”
“當時蕭玦要殺太子,危急關頭我只能想法子拖延時間,便問蕭玦為何要殺無辜的端敏公主。”程彎彎徐徐道,“他說他沒有理由殺端敏公主,我想,在那樣的時刻,他那樣的人,沒必要說謊……我繼續追問,他說端敏公主確實是死在了他的劍下,不過,是被一個宮推到了他的面前,他算是誤殺了公主。”
“竟然是這樣……”皇后完全沒料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蕭玦可有說那宮長什麼模樣?”
程彎彎抿,一字一頓:“如今的榮慶郡主,就是當年將公主推出去的宮。”
皇后整個人呆坐在原地。
當年端敏回宮之后,格變得封閉,只有榮慶能接近,于是太后讓榮慶留在宮中陪伴端敏。
十多年前的那場宮變,導致端敏死亡,榮慶了重傷,傷口痊愈后出現了一個和端敏一模一樣的胎記,于是,被封為郡主,了十多年的尊榮。
若,榮慶才是害死端敏的真正兇手,那麼……
皇后完全不敢想象太后知道了此事會是什麼反應。
“但,這些都只是我的一面之詞。”程彎彎抿了抿,“就算蕭玦還活著,這樣一番話從蕭玦里說出來,太后應該也不會相信,畢竟榮慶郡主乖巧可人,而蕭玦是個殺人狂魔……”
皇后吶吶開口:“難道就讓榮慶繼續擺郡主的派頭嗎?”
突然想到,在地宮之時,所有人都愿意留下來與皇室共進退,唯有榮慶,第一個提出先走。
一個非皇室脈的人,依靠皇室獲得了無數的尊榮,在危難關頭,卻毫不猶豫舍皇室而去。
這簡直就是個白眼狼。
“皇后娘娘可否去查一查榮慶郡主親生父母和兄弟姐妹的真正死因。”程彎彎輕聲道,“榮慶郡主說自己的家人死在了那場斗之中,一個都沒活下來,因為的家人全都沒了,所以太后才將留在邊認作兒……直覺告訴我,這事兒怕是沒那麼簡單。”
皇后目微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一定盡快把這件事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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