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樹下。
里正任命的十個隊長站在了他邊。
按照年齡輩分,一個個挑選隊員,大部分人挑的都是自己嫡親脈的叔叔伯伯堂兄弟等人,說實話,村里也就這麼多點人,繞一圈,基本上人人都有脈關系,就是脈的遠近問題而已。
最后到趙三牛,他謹記程彎彎的吩咐。
他只有十四歲,挑人都在二十歲以下,而且沒有任何一個人姓趙。
趙大旺快氣死了,他今年十五歲,比三牛還大一歲,他以為三牛一定會選他當隊員,結果一個一個名字念過去,就是不喊他。
“咳咳咳!”
趙大旺拼命暗示。
趙老太太揪住他耳朵:“你這孩子干啥的,三牛選誰選誰,你瞎心干啥?”
孫氏扯了扯角:“三牛也真是的,咱們老趙家這麼多人,他二叔三叔,還有大旺二旺,不都能巡邏的嗎,他咋就挑這麼多外姓人?”
“你咋這麼能挑事兒!”趙老太太沒好氣的瞪著,“家里早飯還沒做,你趕回去生火蒸點窩窩頭。”
孫氏咬牙。
說的難道不對嗎,婆婆咋就總是偏心大房,等生了兒子,看婆婆還偏不偏心。
憤憤不平的走了。
趙三牛點了八個人后,就卡住了,他是最后一個選隊員的,可選擇的余地已經很窄很窄了。
他聽到趙大旺猛咳嗽,只好開口:“第九個,趙大旺。”
大旺哥不是長輩,應該不算違背了娘的話。
他繼續在人群里,可是看來看去,全是趙家的長輩,那些人每次看到他就打趣逗弄,要讓這些人乖乖當他的組員,聽他的差遣,想想就不可能。
可是真的挑不出人來了,總不能讓才十一歲的趙二旺來巡邏吧。
就在這時,張大剛從人群里走了出來,他開口道:“三牛,你選我吧,我打架還是可以的。”
張大剛十二歲多,也算是年紀很小了,他主站出來,趙三牛想也沒想就準備拒絕。
隨即,他想到了前兩天,張大剛開口說了一句話,他說,親眼看到張寡婦和趙富貴鉆野林子……于是洗清了娘的嫌疑。
趙三牛點頭:“行吧,第十個,張大剛。”
至此,所有隊員就算是選完了。
里正怕有些人心里不服氣說酸話,叮囑道:“巡邏隊還會繼續擴大,表現好的隊員會提升為隊長,其他人也會有機會加巡邏隊,好,散會!”
村里人紛紛散去。
趙三牛昂著下,看著程彎彎:“娘,我隊長了,嘻嘻嘻。”
趙四蛋羨慕的道:“三哥,你真厲害。”
程彎彎按了按他的肩膀:“里正相信你,才愿意提拔你,你可得好好干,不能給你爹丟臉,知道嗎?”
趙三牛立馬直了背脊:“我會的!”
程彎彎這才看向趙二狗,聲音溫:“好像瘦了點,沒事,娘給你做好吃的。”
趙二狗穿著新服,十分不自在。
他原先的補丁爛服在多次上山找水源的過程中,被樹枝山石劃爛了,縣令大人手一揮,他們每人就多了一新服,這裳不是布做的,起來很和。
他開口道:“讓大嫂把這服改一下,給娘穿。”
程彎彎瞪他一眼:“胡鬧,娘還了這一服不,你好好穿著就是了,這可是縣令大人的獎賞。你跟我說說,這五天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趙二狗開始說這五天的見聞。
無非就是怎麼找水源,怎麼確定渠路線,有個別村不合作,被縣令大人武力鎮。
“第四天的時候,凰鎮河口鎮都派了風水大師過來。”趙二狗開口道,“他們要學咋尋找水源,我沒有藏私,這是我的錯,請娘罰我吧。”
程彎彎認真看著他:“那你說說,為何沒有藏私?”
趙二狗低著頭:“平安鎮三十多個村子,我們就跑了四五天,河口鎮更大,底下接近五十個村,若是全部給我們,確實能再從河口鎮的縣令手上賺一筆錢,但同時,時間耗費也會更久,眼看著還有半月稻子就能收割了,再拖下去,我怕其他鎮子的稻田顆粒無收……”
“那你又為什麼認為娘會罰你呢?”程彎彎的聲音很溫,“你這是做了一件好事,行善能積德,以后會有福報的。”
趙二狗的眼底出亮:“娘,你真的不怪我嗎?”
程彎彎沒忍住了一把他的頭。
“當然不怪你,你這次賺了五百文錢,真的很厲害,走,回家。”
走到家門口,聽到隔壁王嬸子在家門口罵街,王嬸子揪著王永的耳朵:“你個敗家玩意兒,有錢是這麼花的嗎,豬漲到四十多文錢一斤了,你買點粟米黑面回來不行嗎,偏偏買!就這麼一小坨,四十文錢,天殺的敗家爺們,我咋嫁了你這個狗東西!”
王永忙道:“你不是說孩子們一年沒吃了嗎,正好看到賣的,就買了點回來,我也不虧,讓屠夫送了一小豬骨頭,等會燉湯給孩子們喝。”
這次一起出去的人,個個賺了五百文錢,大家都買了帶回家,他咋能不買,給自己婆娘和孩子吃,他沒啥舍不得。
泥鰍:“娘,想吃。”
小麥吞了吞口水:“娘,我不吃,我就喝一口湯。”
王嬸子搖搖頭:“行了行了,都進來吧,不過這塊不能一頓吃,誰家都沒這種敗家的吃法,一人一片炒野菜,剩下的腌起來,以后慢慢吃。”
“娘,我也買了回來。”趙二狗走進院子,從寬大的袖子里拿出兩提,“一共兩斤,花了九十文錢,這里還剩下四百一十文錢。”
他把所有錢都給了程彎彎。
程彎彎將銅板收起來,拿出一把刀,切下來半指長的豬:“二狗,拿去給你阿爺阿,你這次算賺了不錢,也該孝敬一下老人。”
趙二狗點頭,拿著二兩去趙家老屋。
這會兒老屋正在做上午的主餐,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忙活。
“唉喲二狗,這一真好看。”文氏沒忍住夸贊道,“這料子我,這是細麻布,緞子料,一尺布差不多要十文錢,縣令大人出手果然大方。”
趙二狗有些不好意思,這件服等會回去一定要換下來洗干凈,收起來,留著以后他親的時候再穿。
他把手里的豬拎起來:“阿,這是我娘讓我拿來孝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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