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格外盛。
兩個蛋打碎混合白面,做蛋面餅,七個鳥蛋水煮剝殼放在盤子里,還有一個炒青菜,一個油炸藕丸子,每人面前一大碗白米飯。
雖然連著多天都吃飽了肚子,但四個小子還是忍不住直流口水。
程彎彎在每個人碗底放一個鳥蛋,最后多的一個放在了吳慧娘面前。
吳慧娘有些寵若驚:“娘,我吃一個就夠了,這個給您……”
“一人一個蛋,很公平。”程彎彎看了一眼肚皮,“等這幾天忙完了,我請鄭郎中來給你看看。”
沒懷過孕,也不懂懷孕需要注意什麼,但現代社會孕婦每個月都要經歷一次產檢,請鄭郎中來看看肯定沒錯。
吳慧娘的眼圈有些發熱。
嫁進趙家一年,就被磋磨了一年,若不是大山心疼,總是省糧食給吃,怕是早就過不下去了。
以前大山是的。
現在,覺婆婆上也在發。
家里七個鳥蛋,竟然能吃兩個,從未想過婆婆竟然會如此善待。
“娘,我……”
吳慧娘想說點什麼,嗓子眼卻很堵,想說的話說不出來。
程彎彎拍了拍的手背:“都是要當娘的人了,不許哭,不然孩子生下來天天哭,會把人吵死。”
吳慧娘的眼淚頓時就憋回去了。
一家人正要用餐。
一個怯弱的聲音突然在院子里響起。
“二狗哥,你在嗎?”
是一個孩的聲音。
趙二狗連飯都顧不上吃了,扔下筷子就朝院子外走去。
程彎彎好奇的看過去,一個穿著藕補丁服的站在院墻外,看起來亭亭玉立,只不過這姑娘很瘦很瘦,一看就是在過荒年。
的眼底燃燒起熊熊八卦之火:“四蛋,別吃了,快看,那孩是不是你二嫂?!”
趙四蛋塞塞滿食,用力點頭:“是、是水芹姐,我有一次見過,原來就是未來的二嫂!”
趙三牛瞪圓眼睛:“二嫂長得好漂亮。”
這姑娘眉眼端正,眼睛很大,看著確實漂亮,尤其是還穿了一干凈的服,更顯得出挑。
橘的夕落在姑娘上,瞳仁里倒映著晚霞的輝,抬頭向站在面前的趙二狗。
趙二狗就不敢看姑娘的眼睛,雙手局促都不知道該放在哪兒。
程彎彎忍不住失笑出聲。
年輕太好了,意無掩藏,看著就讓人心。
隨即,就笑不出來了。
看老二這副春心漾的神,就知道這小子鐵了心要把人娶回來,這姑娘能主來找老二,對老二應該也有意思。
也就是說,他們家馬上要辦喜事了。
辦喜事,就意味著要花錢。
手上倒是不缺錢,賣了人參有一百二兩銀子,夠花很久,但缺一個明正大拿出來花的理由。
讓這些錢過明路,是即將要面對的一個重大課題。
程彎彎隨口問道:“大山,當初你辦喜事花了多銀子?”
趙大山的臉驀的一紅,嚅囁著道:“不、不知道……”
吳慧娘更是害,腦袋都快埋到飯碗里去了。
趙四蛋代為解答:“娘,我知道,阿說大嫂進門一文錢都沒花。”
他這麼一說,原的記憶就在程彎彎眼前浮現出來。
大山當初去鎮上換鹽,和在鎮上賣蛋的吳慧娘一見鐘,兩人一來二去的,就好上了。
吳家也不是那等拿閨換嫁妝的人,見趙家條件還不錯,還有個參軍的公公,二話不說就答應將閨嫁過來,連趙家給的半吊錢彩禮,都讓吳慧娘當嫁妝帶回來了,當然,這錢最后進了原的口袋,被送去程家了。
誰料,吳慧娘一嫁過來,大山爹就死了,接著原吵鬧著分家,吳慧娘開始了噩夢一樣的生活。
吳慧娘在婆家過這樣,也沒回娘家訴苦,生怕爹娘沖過來將大山給剁了。
正說著,趙二狗從門口走進來。
他抓著頭發,張了張,許久才道:“娘,水芹聽說大河村家家戶戶都挖了玉筍,是來借糧食的。”
程彎彎開口問:“借多?”
趙二狗出兩手指頭,又折回去一:“十斤。”
十斤玉筍,并不算多。
二狗這小子明顯是喜歡那姑娘,拿十斤玉筍幫個忙不算過分。
程彎彎讓趙二狗自己去地窖里拿玉筍,然后看向吳慧娘:“你嫁過來有一年了,還從來沒回過娘家,明兒你拿十斤玉筍回娘家走一趟,看看你爹娘那邊是啥況。”
大兒媳都嫁過來了,吳家那邊是正兒八經的親家,給十斤糧食不算出格。
聽到程彎彎的話,吳慧娘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一年來,婆婆不知道往程家拉過多東西,還明里暗里罵拿家里的東西補吳家。
天地良心,嫁過來之后,一粒米都沒往吳家拿過。
特別注意,絕不在婆婆面前提起吳家一個字。
沒想到,婆婆竟然主提起,還帶二十斤玉筍過去,這巨大的驚喜,讓眼睛瞪老大。
但院門門口,孫水芹卻滿眼失。
提的是借二十斤糧食,趙二狗卻只拿了十斤出來,回去怎麼跟爹代。
“水芹,我家實在是拿不出更多的……”
趙二狗有些艱難的開口。
這些玉筍是他們兄弟四個一起挖出來的,一人大概挖了三四十斤,他要是一口氣借二十斤出去,那他和以前往程家送東西的娘有什麼區別?
“我知道的,這年頭誰家都不容易。”孫水芹的雙眸布滿了水霧,“那二狗哥,我先回去了。”
趙二狗不敢看的眼睛:“那我送你一程。”
孫水芹走在前頭,他走在后面,兩人之間始終隔著一段距離,在沒確定關系之前,他不想壞了水芹的名聲。
程彎彎坐在屋子里,有些發愁。
家里就兩間房,老二媳婦進門后,這兩口子睡哪里?
這年代蓋個四五間土坯房子大概需要二兩銀子,手上有錢,但來路解釋不清。
或許,可以先給點彩禮,讓兩個孩子定個親,等過完年后開春,再將那姑娘娶進門。
程彎彎默默地在心里愉快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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