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文低著頭，兩只手在一起，沒有說話。

金穗看看屋里也沒其他人，不過為了打消他的張，金穗說：“那我們到外面去說吧。”

外面天黑，蚊子很多，嗡嗡地。

張榮文說：“就到院子外面說吧。”

兩人一前一后地從屋子里走出來，到院門前的門檻上站著。

張榮文舌頭抵在牙齒上，糾結了好一會兒才說：“前幾天媛媛的大哥來找過我，把他們的意思表達了。當時我有點生氣，所以沒有表態。冷靜下來我想了想，站在他的角度上說，那種心我是可以理解的。”

金穗笑：“你理解了，所以呢？”

“我還是想聽你講講陳媛媛這個人本人。”張榮文說。

金穗反問他：“你為什麼要從別人的里去了解一個人呢？你不知道我跟有過節嗎？我等會兒一氣之下把說得一無是，那你怎麼判斷？”

張榮文撓撓腦袋：“你不會是這種人吧？”

“我怎麼不會是？我又不是菩薩！”金穗沒好氣地說。

張榮文無言以對。

金穗繼續說：“要不是因為我們大隊長家屬要做好事，我才懶得理這攤子事。你也是的，一個大男人，想娶就娶，不想娶就拉倒，還要為那一點事傷腦筯。你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如果一個人你都搞不定，談什麼做大事？”

這話說得讓張榮文有點無地自容。

聽不到他的說話聲，金穗有些不耐煩了。說：“好像你們彼此一直都在計算，跟對方結婚賺不賺，賺到多虧不虧。卻沒有想過，結了婚之后，如果不合適，那該怎麼改變怎麼做。這婚姻呢，你說是買賣吧，他又不像買賣一眼見盈虧。”

張榮文嘆一口氣說道：“你以為個個都像你這樣有魄力嗎？”

這下到金穗被噎得啞口無言。若換是原主，也許現在還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不要說做什麼大事，說話未必都敢這麼豪橫。

就是仗著自己穿越過來的優勢咧。

金穗擺擺手：“話我就只說這麼多了。剩下的事你慢慢想吧，畢竟這是你的終大事。好不好，都是你自己過。”

說完進屋子去，張榮文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第二天，金穗早早起來，與張順生的媳婦陳氏一起做了早飯。待吃過早飯，里生產隊的人都集合到了大隊部倉庫這兒。

大家翹首企盼地等著公社派的車來。

到了八點半，還沒聽見車的聲響。金穗有些忐忑地問：“怎麼回事，怎麼還沒到？從公社到這兒，開車半個小時綽綽有余。”

張順生安：“不會有什麼事的，唉你不知道，說是八點，未必八點鐘能準時出發。我們過的不是部隊生活，時間觀念不強的。”

金穗苦笑：“要真這樣還好，要不是呢？萬一是車壞了，或者是臨時又去搞什麼更重要的事呢？”

張順生不相信：“不會不會，這車我是親自跟書記待了好幾遍的，不會出其他的差錯。”

話是這樣說，他還是待道：“國強，你騎自行車去公社看看是怎麼回事。”

張國強應下，騎上自行車就走。

他這一走，金穗更不淡定了。問張順生：“大隊長，公社有沒有說給你派的什麼車？”

“啊？什麼車？解放大卡呀！”張順生回答。

金穗想起以前看過的電視劇，軍綠的解放大卡破破爛爛的，開著特別地顛。現在國工業實力有限，造出來的汽車不多，車子使用年限很長，壞了修，修了壞，無限循環。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憂愁起來。

見一臉愁容，張順生也高興不起來。雖然他有預案，但打著牛車拉上四十多公里，尤其是才下完雨不久，去青山公社全是爛泥路，本沒辦法走。

張榮文給金穗遞過來一碗水，安：“莫慌，我們大隊有這麼多人在呢，現在離端午還有一個星期，肯定運得回去。”

金穗喝完水，人也鎮定下來，開始想另外的辦法。如果這邊的車實在過不來，馬上以最快的速度去縣城找林向前幫忙。

張國強騎車離開十分鐘之后，村口傳來一種類似于馬達的聲音。

有小孩子跑過來，興地說：“車來了，大卡車來了！”

金穗“騰”地站起來，長脖子看過去。在場的人也全部踮起腳尖，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這下張順生有點得意：“我就說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馬達聲越來越近，眾人臉上的表越來越激。最終，一輛軍綠的大卡車出現在前面。

“終于來了！”金穗著口說。

大卡車有些年頭，車上的漆已經掉了大半，出暗黃的銹跡。開在生產隊的土路上東搖西擺，兩邊的圍欄放下來，沒固定好，隨著車的搖擺“咔咔”作響。

金穗的心，從山頂跌落到谷底。

對這種舊車有一種心理影，在小時候在農村，坐過破舊的中車，開到半路就拋錨。那天趕著去縣城上課，最后步行了十多公里，走得兩快要斷了，才走到學校，還遲到了。

張順生時刻注意的表，見微張著，眉擰麻花，便問道：“怎麼了？”

金穗搖頭，沒有說話。

大卡車在曬谷坪上停下，剎車時發出一聲巨大的“嘎”響。

金穗說：“這車太差了！我怕到不了青山，車就要散架了。”

張順生說：“啊，這不能的。我跟你說，這是目前我們公社最好的車子，每天都開著呢。”

金穗苦笑：“就這車子還每天都開，磨損多厲害。”

司機從車子上跳下來，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明男子，穿著藍白條紋的水兵服。

張順生迎上去，熱地與他握手：“是苗建軍同志吧？我是里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張順生。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苗建軍擺擺手：“不辛苦，你們久等了吧？今天早上我家里有點事，稍稍耽擱了一下。沒嚇壞你們吧？”

張順生賠著笑說：“那沒有，沒有。來來，先喝點水，你早飯吃了沒有？沒吃早飯我讓人安排一下。”

苗建軍瞟一眼金穗，這個人好明的樣子。想來就是去青山的貨主。

他回張順生：“我吃過了。你安排大伙裝車吧，這幾十個筐子，搬上車也要一陣子。”

金穗這下才去跟苗建軍打招呼：“苗同志您好！我是金穗，這批咸鴨蛋是我要的。”

苗建軍點頭回應：“您好，金穗同志。”

這次回去，除了拉咸鴨蛋，金穗還托張國強幫忙收到了二百斤黃豆。又額外買了十只鴨子。回去要請幫忙編竹籠的人吃一頓飯，還要留著到端午吃。

張榮文跑過來對金穗說：“我想跟你一起去孟家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