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著金穗和孟廣和回來的時間，周月站在村口翹首以盼地等。

吳海蘭收了工，特意跑過去打趣道：“周嬸子，咋這麼著急呢？親生兒都沒這麼上心呢！”

關于陳媛媛住到周月家這件事，全大隊的人都知道了。早上河邊洗服的地方，老娘們議論得火熱，陳媛媛一心想嫁人離開孟家灣，對此倒沒有什麼想法。該干什麼干什麼。

許秋平心里有些愧疚，不敢去河邊洗服。

孟廣安從孟廣和家喝酒回來沒過兩天，就跟提了離婚。還當著陳大春和胡慧芳的面說。

陳大春抿著，家里現在發生的這些事，完全是許秋平一手作的。生活在一起十幾年，孟廣安對他們兄妹三個人也已經仁至義盡。再看他的那個態度，是鐵了心要離的。

陳大春對孟廣安說：“孟爸，都到這個地步了，你要離我也不能阻攔，家里什麼樣我們都看在眼里。能不能再緩緩，等媛媛嫁人了之后去辦。”

孟廣安看著這個繼子，心思沉重。最后他說：“媛媛的婚姻大事，急不得，急了要出問題。”

陳大春閉眼點頭：“我知道，但現在也是沒辦法。這大概就是我們的命。”

命運讓他們早早失去了父親，隨母親再嫁。日子還過得去，有房子住有錢花。

過無功之祿，就得接自來母親的折磨。

周月踮起腳尖，長脖子往火車站方向看，沒好氣地對吳海蘭說：“你也是的，又不幫我分擔一點。”

吳海蘭笑：“你看我有空嗎？我每天就在金穗的豆腐坊里轉悠，然后回家給幾個兔崽子洗做飯。再說了，我本事有多大你不知道？在附近公社，我認識的人都沒你的多。”

周月不耐煩，揮手讓走：“你快回家去，別在我耳旁，吵得我心神不寧的。”

吳海蘭壞笑：“實在不吧，要不你收了，你家思俊不是也二十三四歲了。”

周月回頭打：“你這個人該打，不出力還盡出餿主意。許秋平那樣的親家，能要？要是仗著我家廣和大隊長親家的份，在大隊里那還不是橫行霸道？”

吳海蘭點頭：“嗯，說得也在理。”

兩人一邊聊，一邊往他們回來的方向看。

遠遠地，出現了兩個人的影。吳海蘭激地說：“哎哎，大隊長和金穗回來了。”

周月仔細看，其中一個人走路的姿勢跟孟廣和像的。于是瞪吳海蘭：“你還不回家？”

吳海蘭說：“哎，我也想知道有沒有戲嘛。”

“有戲，你在的話，也準黃。”周月冷冷地說。

吳海蘭覺得很冤：“哎周嬸子你不能這麼瞧不起人。我吳海蘭又不是那攪事兒，我就是沒人脈嘛，不然我也能替你分憂。”

周月嗆：“你說你不是攪事兒？那去劉家是你的主意吧？”

一說起這事來，吳海蘭更覺得冤：“天地良心！去劉家已經是最好的策略了，不然比陳媛媛更愁人！金穗不用出頭，就在幾個大隊間傳在縣城瞎搞，前有馬五，直接去跳河算了。”

“那你也算干了件人事吧！”周月說。

前方的兩個人越走越近，看仔細了果然是孟廣和與金穗。周月興得朝他們揮舞著雙手。

金穗看見了，對孟廣和說：“得，大隊長，周大娘在等著我們差呢。”

在回來的路上，他們分析了張榮文這個人，按照他們目前觀察以及了解到的況，應該還算不錯的。

孟廣和也瞥見了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家屬，頗有些無奈地說：“自己家兒子的事還沒著落，對別人家兒倒是上心。”

金穗逗他：“不然就讓陳媛媛做你兒媳婦好了！”

孟廣和撇：“哼！也配？”

金穗斜眼：“怎麼就不配了？你家是高門大戶呢？”

“許秋平不配跟我做親家。”孟廣和說。

他這麼一說，金穗倒是可以理解的。方圓幾個大隊，沒人招架得住許秋平這樣的人，要不然陳媛媛也不用舍近求遠了。

大概還有二十米距離的時候，周月滿臉帶笑地迎上來。金穗同地看了一眼孟廣和：“大隊長，你們夫妻還真是恩呀！”

孟廣和瞪一眼：“年輕人盡是打趣我！”

離得近了，周月笑著說：“回來了？怎麼樣呢？”

背后是吳海蘭，一臉八卦的樣子。孟廣和看一眼，冷哼地說：“不怎麼樣。”

金穗問：“海蘭嫂子，你怎麼也到這兒來迎我？往常你沒這麼有空呢！”

吳海蘭知道是揶揄，沒有惱怒，而是說：“聽說你們去縣城會有好消息回來，所以我想第一時間聽聽是什麼好消息。”

孟廣和兇：“你還不趕回去做飯，當心思亮打你！”

吳海蘭笑：“他敢打我，你這個大隊長得替我做主！”

周月說：“誰也不能給你做主！你這個人就該打！”

吳海蘭臉皮十分厚實，被取笑了也不在意。問金穗：“真沒一點消息？”

金穗點頭：“有。就是接下來一陣子，我們可能要先暫停豆腐業務。”

“啊？”吳海蘭意外：“怎麼就停了？停了不賺錢呀？”

周月也意外：“怎麼，出去不順利？”

金穗不愿意在路上說，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想法與們說。擺了擺手說：“回家吃飯吧，吃完飯再說。”

說完還朝周月使眼。

周月明了，這是不能跟吳海蘭說。

于是拉著金穗的手說：“那快回去了吧，累一天了，我那兒做好晚飯了，上家吃去吧。”

孟廣和聽著三個人聊天，只覺得頭昏腦脹地的。昨天宿醉還有一點后癥。

金穗拒絕：“我先回家洗個澡，吃完飯完你再過來吧。”

周月不好強求，于是應下：“行行，我們吃了飯再來。”

一行四人朝村子里走去。吳海蘭聽說要暫停豆腐坊生產，一時間沒了心。跟金穗的勞關系，屬于有活兒干就有錢拿，沒活兒干就沒收。

回去是先到知青點的院子。金穗與他們道別：“我先回家了。”

周月點頭：“嗯，趕歇歇。吃過飯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