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廣安喝下幾杯酒之后，便不顧其他后輩在場，敞開心口對孟廣和說：“大哥，我想通了。這日子現在好不了，我要離婚。”

周月嘆息：“是真沒辦法了嗎？”

孟廣安雙眼通紅：“要是真好，當初也本不用分家。別的不說，現在親生兒陳媛媛吧，已經無法忍去跳河了。發起瘋來，哪一天要對金穗，對娟娟婷婷下手，怎麼辦？我能天天看著嗎？”

“要不我明天去找談談吧。陳大業已經折進去了，難不真要所有人陪葬？”周月說。

孟廣和搖頭：“你真要離婚了，上哪兒住去？回娘家？就昨天娘家那個態度，不也是把死了嗎？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那怎麼辦？我們真不用活了？那陳大業是的眼珠子，寶貝得很。現在要坐十五年牢，比剜的心窩子還難。”孟廣安說。

孟廣和喝下一杯酒，咂說：“我再想想吧，雖然可恨，可到底也這一把年紀了。真離婚，怪可憐的。”

孟廣安一點兒憐惜的都沒有：“有什麼可憐的？頻頻作死，神仙都不想救。不瞞你們說，昨天晚上鬧的時候，我就恨不得把掐死。”

孟廣和對妻子說：“你明天早上去探探，看看能不能做通的思想。要把利害關系跟講清楚了。再這麼鬧，我們大隊把趕出去。到時候，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周月點頭。

孟廣安在這兒喝得醉醺醺的，最后由孟思辰和孟思凡兄弟倆架著回去。

一進正屋，到許秋平披著頭發，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三人，兄弟倆嚇了一跳。這比小說中的鬼還可怕。

孟廣安含糊地對哥倆說：“你……你們……回去吧！”

這正合哥倆的意。他們說：“那你好好休息，我們走了。”說完飛快地往院門跑去。

許秋平在后面幽幽地說：“大業出事，你無于衷。這下他判刑了，你倒是高興地去喝起酒來。”

孟廣安借著酒勁，指著的腦門說：“許秋平，我們已經分家了，你來管老子。現在幾個孩子已經睡了，你要鬧就到外邊鬧去。”

“只有陳大業是你生下來的，其他人都是撿來的嗎？思明那麼小，你有將心思放在他上嗎？媛媛被得走投無路，去跳河了，你也不會心疼，我看著都可憐。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當媽的？”

他越說越心酸，干脆坐在地上，嚎哭起來。

在房間里的陳大春兩口子，還有陳媛媛都還醒著，聽孟廣安哭了一小會兒，誰都沒有出來。

陳大春倆口子是怕傷了孟廣安的尊嚴，而陳媛媛則無于衷。的工作沒有了，是被坐牢的二哥連累的，現在連親媽都不想見。

還是八歲的孟思明從床上起來，來到孟廣安的邊，抱著他說：“爸，別哭，還有我呢。以后我養你。”

說完朝許秋平甩去一個滿是怨恨的眼神。

許是這個眼神刺激到，轉，悻悻地走進房間。

周月上午洗好了服，做完了午飯，才去找許秋平的。

進了孟廣安的院子，沒看著人影，安靜得有些瘆人。想想這家里，兒尋短見，母親得了失心瘋，隨時會大鬧場一場。

往正屋走去，一邊走一邊喊：“秋平，在家嗎？”

正屋的門是開著的，但沒有人應。又喊了兩聲，許秋平從房間里走出來，站到正門中央，臉翳地問：“大隊長夫人，你找我有什麼事？”

這副樣子把周月嚇了一跳。與套近乎：“什麼大隊長夫人？按廣安的輩分，你喊我嫂子就行。”

“嫂子？我可高攀不起。我現在在孟家灣人人唾棄，連小孩子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許秋平酸酸地說。

周月聽這妄自菲薄的語氣就不高興，進了屋子徑自坐到凳子上，打量許秋平：“你不去上工？”

“不死我就，上什麼工？”許秋平狠狠懟：“你不在家好好帶孫子，跑我這兒來干什麼？看笑話來的？”

周月朝翻一個白眼：“你的笑話還用跑來看？在整個青山公社，還有誰不知道你的大名？就你那點破事，聽見還臟了我的耳朵。”

“那你跑來找我干什麼？”

“我就是可憐廣安，可憐那幾個孩子。當初你吧，帶著三個孩子嫁孟家灣來，人家都怎麼說你的？說你厲害著，有本事讓廣安接納你這三個孩子。別人守寡，扔下孩子改嫁，你倒好，三個一起帶過來。就沖這個，誰也不能笑你。”周月看著說。

“可你怎麼越活越糊涂？年輕的時候你知道帶三個孩子一起改嫁，現在孩子大了，你眼里倒是只有那個陳大業。他名字得是好聽，可做過什麼正事兒？一天天地只會油舌哄人說好聽的。大春，媛媛，還有思明，三個加起來都不及他一個？”

許秋平煩躁地回應：“我家里的這些事不要你管！”

周月冷笑：“許秋平，人家都說養兒防老，你養兒是樹敵啊。你現在鬧，讓三個孩子寒心，你真不考慮以后走不了被嫌棄？”

許秋平激地說：“你來說教！我看他們將來誰敢不養我！”

“都不知道你哪里來的自信。父母沒有一碗水端平，將來就別怪兒不孝。父母把事做絕了，不給孩子留一點點活路，以后還有孩子愿意養老，那該天打雷劈。思明才八歲，你整天這樣鬧，他還怎麼有心讀書？

你的親兒陳媛媛，被二哥坐牢連累，工作找不到，心灰意冷要去跳河，你真的都沒可憐過他們？”周月痛心地說。

許秋平無于衷：“這是他們的命！”

陳媛媛自被人從水里撈出來之后，一直躺在床上不愿意出門。周月在廳里說的話，一句句都聽得一清二楚。

當聽到母親說這就是的命，突然想開了。外頭那麼些人，都知道許秋平這樣會死孩子，人家都替到痛心。

而親娘卻說，這是的命。

的命，難道只配給二哥當配角，只配給母親打罵拿高彩禮嗎？

不服！真的不服！

于是從床上爬起來，踉蹌跑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周月面前，聲嘶立竭地說：“周大娘，你幫幫我！我不想再在這個家里過下去了，繼續這樣我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