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抿著，過一會兒才說：“他們不是都在傳我在縣城跟人家搞破鞋嘛，你去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在搞破鞋唄。”

孟廣和以為是跟孟廣安慪氣，便說：“別氣啦！廣安那邊你拉不下面子，我替你去解釋。”

金穗笑了笑：“也不是為這個事。就是我最近是真打算去一趟湖口，人家那邊現在搞些集經濟，你去參觀一下唄。路費我出！”

提到這個，孟廣和眼前一亮：“真的？那我得去一趟。”

金穗說：“好，等我把豆腐做完，去縣城送貨的時候，你就跟我一塊兒去。”

“那好，那好！”孟廣和連連點頭。

做完一天常規工作，躺到床上的時候，孟思昭又把金穗給他的回信拿出來看。

這已經看第十遍了吧？他寫了五封信，才回一封，還是跟父親和弟弟的信裝在一起寄的。

收到信的那一天，他晚上興得失眠了。金穗在信里寫，豆腐研制出了兩種新口味，又在大隊長的號召下，第一個報名承包責任田，他到很驕傲。

尤其是王江和那群戰士，看完他的家書之后，投來那種羨慕而嫉妒的眼神。

他之前有過一種失落，這種失落沒有表現在軍事素質上，而是來自搭檔王江。

王江是工人子弟，從小在工廠大院長大，家屬白姝則是教師子弟，現在也有正式工作。他自己出農村，找的妻子也是農村的，還有兩個侄拖累。說不羨慕王江，那是騙人的。

可是現在金穗變了，變得能干又有覺悟，他覺得農村的家屬也不輸城里的職工。

只要有點空閑，他就把金穗拿出來的信反復看。

以至于現在王江一看到他捧著磨得起的信紙，就忍不住要嘲諷他：“孟連長你至于麼？不就是一封普通的家書，看把你寶貝的，軍功章都沒見你拿來看這麼多回。”

孟思昭傻笑：“軍功章又不會說話。家書里全是跟我說的話。”

王江罵他：“傻蛋！是不是被下降頭了？你寫了那麼多封信回去，才回一封。真是把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那麼忙，寫信還是百忙之中出空來。”孟思昭替解釋。

王江湊過來說：“哎兄弟，你這次回去是不是發現你媳婦跟以前不一樣了？”

孟思昭點頭。

王江皺著眉頭不說話。孟思昭問他：“你皺眉頭干什麼？”

“我想了想，你不是三年沒回家了嗎？你肯定也不記得長什麼樣子了對不對？說不定你前頭的那個媳婦已經……”王江做了一個抹脖子的作，再繼續說：“現在這個是另外補上來的。”

“放屁！”孟思昭罵道：“我不記得的樣子，難道整個大隊的人都不知道這個人？家里父母兄妹還能認不出來？”

王江腦袋說：“那以前你爸在信里怎麼說？現在的變化又那麼大，真的沒有問題嗎？”

聊到這兒，孟思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落過一次水，差點死了。大概是死過一次的人，看開了，豁出去了吧。”

王江點頭，好像了然于心的樣子。

部隊的日常工作，就是訓練，站崗值勤，喂豬種菜。春季有春訓，夏季有夏訓，還有演習之類的。

猛虎營是作戰部隊，還有各種意想不到的作戰任務。

現在是五月初，到六月端午節前后，要出去夏訓。一去就是兩三個月。

孟思昭把信裝回信封里，問王江：“到十月份申請家屬院房子容易嗎？”

王江手支著腦袋架在床上說：“說容易也不容易，說難也不難。十月份是探親熱，怕是不太好申請。”

孟思昭說：“那我就在外面租一個房子你覺得怎麼樣？”

王江覺得不可思議：“干什麼呢？想讓探親你想瘋了？在外面租房子，你也不能天天出去，有什麼意義？”

孟思昭沉默，王江說的是事實，他想得有些魯莽了。

王江繼續說：“再一個，你到十月才剛還完債，你拿什麼租房子？金穗過來回去都要路費，更別提到這邊探親的口糧。”

這些事，真是越想越煩。孟思昭把被子蒙上腦袋，喪氣地說：“算了。”

王江看他著實煩，想了想又說：“你想讓探親你就申請吧，萬一運氣好有房子，就讓過來。”

孟思昭在被子里悶悶地說：“老子要讓隨軍！”

金穗不知道孟思昭在想這些事。這些天很忙很忙，如果不是收到了他的信，有些時候已經忘記有號人。

吃過晚飯，在廚房燒洗澡水，胡慧芳破天荒地到這兒來，還帶著虎子。看到人，金穗姐妹倆都覺到很意外。

金穗客氣地問：“大嫂，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胡慧芳有些無奈地說：“過來你這兒躲清凈。”

金穗問：“又怎麼了？是婆婆還是小姑子？”

胡慧芳狠狠地說：“還不是那個瘋婆子。陳大業的判決書不是下來了嗎？本來心就不好，隨后舅父派表弟過來，請回娘家。為什麼讓回娘家你知道嗎？”

金穗看的眼神里，好像與自己有關。撇撇說：“怎麼的？怪我？”

“你早上去劉家大鬧了一場，劉父母覺得這事兒跟婆婆有關，就去把舅父舅母罵了一頓。舅父舅母覺得自己很冤，歸結底源頭還是在我這個婆婆這兒。那個婆婆又覺得自己冤，因為這事兒是劉一個人傳的，與無關。回來就鬧了。”胡慧芳說。

完了悻悻地補充：“真是狗咬狗一！”

虎子一到這兒就去找娟娟婷婷玩了，金秀在屋子里看顧璇留下來的書，們倆在廚房說話。

金穗問：“怎麼吵的？吵得很厲害嗎？”

胡慧芳說：“就是找孟爸鬧啊，說冤枉了。還把大春兄妹們都罵了，說他們無能，讓自己的親媽被人欺負。唉，還是你好，住到這邊清凈。我們呢，雖然說是分家了，但又在一塊兒吃又在一塊兒住的，跟沒分有什麼區別？”

“疼的兒子要坐十五年牢，怎麼都得找人發泄。不過麼，你也是的，平白那份氣干什麼？是婆婆，又不是真理。”金穗說。

“嗐！這不是一直念著當初幫著照看虎子的面子上嗎。”胡慧芳不自然地說。

金穗知道心里怎麼想的。不就是許秋平上還有利可圖，一旦真的沒用了，會快速一腳踹開。

真應了那句話：會咬人的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