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帶著雙胞胎迎上去，一邊拿鑰匙開門一邊問：“你怎麼今天就來了？”

金秀接過手里的東西，興地說：“我不是尋思著姐夫就要回單位去了麼？我還想過來送他一程呢！誰知道你們今天就走了。”

“你什麼時候到的？”金穗開好院門，讓進去。

“中午就到了。然后我去孟思蘭家吃了一頓午飯，你們這會兒才回來，我都要死了。”金秀說。

孟廣安站在院門口，扯著嗓子喊：“金穗，去家吃飯吧。”

金穗回他：“金秀來了，我們姐妹倆隨便做點吃的就行，就不過去了。”

許秋平自己先走，沒等他。孟廣安識趣，知道人家姐妹倆想在一起說點的話，就沒有強行留下來，而是帶著思明和虎子回去。

金穗把金秀領進顧璇原先住的屋子說：“以后你睡這兒就行。我們晚飯在廚房吃，我跟娟娟婷婷住最里頭的屋子。”

金秀把東西放下，先了床單的質地，又去被子，高興地說：“城里來的知青用的東西就是好，比咱家鋪蓋好多了。到孟家灣來我就自由了！”

“先吃點芋頭饃墊墊吧，我去廚房弄點飯吃。”金穗說。

一聽有好吃的，金秀眼睛都亮起來：“姐，我發現自從你分家之后，這日子真是過得越來越好，現在不過端午節都能有粽子吃。”

“你跟著我好好干，以后都過好日子，明白嗎？”金穗趁機教育。

金秀忙不迭地點頭：“知道了。”

金穗就去做晚飯。累了一天，隨便煮一鍋飯，炒上兩個素菜，金氏姐妹帶孟氏姐妹一起吃飯。

吃完晚飯洗好澡，姐妹倆聚在金穗的房間里聊天。

先是金穗問：“今天出門順利嗎？”

金秀撇：“你覺得會順利嗎？又大吵了一架才得出來的。”

金穗點頭：“要是不吵，那肯定是壞事了。做豆腐很累，你要做好心里準備。咱們姐倆干上一陣子，我再尋個機會，你去外面當學徒學一門手藝。”

金秀匪夷所思：“我這樣的人，還能去學手藝？”

金穗嚴肅地說：“怎麼就不能？只要你肯學，用心學，肯定能學好。”

金秀點頭：“行，姐我都聽你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金穗說：“其實做豆腐能做出門道來，也是不錯的。可是沒有技含量，哪天我們做起來，有人眼紅跟風，對我們生意沖擊很大。”

金秀驚訝地問：“天啊，姐，你連這個都能想到。你還是我姐嗎？”

“我要說不是了，你會相信嗎？”金穗逗。

“不管你變什麼樣，你都是我姐。”金秀堅定地說。

……

姐妹倆又聊了其他的一些事，直到夜深了，才各自睡去。

孟思昭回南濱買的是臥鋪票。夜之后，車廂里有微弱的燈，同個隔間的人已經鼾聲四起，他卻睡不著。

一閉眼睛，滿腦子都是金穗的樣子。笑，哭，氣，鬧，他都覺得可。相得久了，一朝分別，心是空而孤苦。

他覺得失策了，早應該帶去拍照片，這會兒在路上，就能時不時地看一眼。他雙手枕在后腦上，睜開眼睛盯著上鋪的床板，很久很久之后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金穗躺在床上，是困，腦子卻很清醒。邊的娟娟婷婷早已睡著，翻來覆去，最后干脆下了床，去孟思昭睡的那個屋子。

屋子里靜悄悄的，養的桑蠶進了休眠狀態，一點聲響都沒有。去攤開他早晨疊好的棉被，輕輕一嗅，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才分別多久呢，就已經開始懷念他的懷抱了。

金秀第二天一早起來，先去把缸里的水挑滿了，然后著手煮早飯。等早飯都做好了，金穗還沒有起來。

不敢先吃，去把昨晚換下的服拿到河邊洗。路上遇到了去出工的人，有人認識是金穗的妹妹，便打趣道：“這金穗是苦盡甘來，思昭在家的時候替做家務，思昭走了換妹妹來。”

金秀對這些人不，沒理會。

洗完服回到院子里，看到姐姐眼底的黑眼圈，趕忙問道：“姐怎麼了？臉那麼難看？”

金穗搖頭：“沒事，就是睡不好。”

金秀不懷好意地說：“你這樣睡不好，是擔心我過來了呢，還是想我姐夫想的？”

金穗當然不肯承認，做勢要打：“你一個沒嫁人的大姑娘怎麼會隨便問孟浪的問題？”

金秀抿笑：“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娟娟湊上來問：“小姨，你說的這個是什麼意思？什麼三百兩？”

金秀搖頭朝笑：“那你得問你家嬸子。”

金穗板著臉：“快洗手吃飯！”

吃過早飯，金穗開始帶著金秀進行豆腐制作。先是選豆，然后浸泡。弄完這些，吳海蘭才過來。

們把石磨和要用到的其他工都洗一遍，金秀去砍柴。

金穗問吳海蘭：“嫂子，最近收黃豆還順利嗎？”

吳海蘭搖搖頭：“現在還順利一點，人家知道我收，有些著急用錢就直接送過來。不過各家各戶存著的也不多了。等新豆下來，還有四個月。”

金穗嘆口氣：“能收多收多吧。”

吳海蘭擔憂：“那你要不想想辦法？公社那邊有沒有人，找供銷社要去？”

金穗苦笑：“嫂子，我們沒票，供銷社怎麼會給呢？”

吳海蘭不同意的看法：“哎，認識有人你就去問問，萬一有多了呢？這黃豆又不是要吃的糧食，沒有定額配置。”

金穗了心思，說：“那有機會我去公社看看吧。”

豆子泡了大半天，到下午的時候上石磨磨漿，接著又泡第二桶黃豆。

們連夜熬豆漿豆腐，晚飯就是做了簡單的豆渣餅配稀飯吃。吳海蘭沒在這兒吃，等完最后一板豆腐，連忙回家給男人和孩子做飯。

金秀吃飯的時候，手哆嗦著連筷子都拿不穩，被金穗嘲笑了一番：“平常在家不也總干活的嗎？這一點都承不了。”

金秀不服氣地說：“我推了三個小時的石磨啊姐，這比在家里上工還苦呢。”

金穗說：“一分付出一分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