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顧璇看到頂著黑眼圈的金穗，嚇了一跳：“這怎麼了？難道吵架吵了一晚上？”

“是打架。”金穗沒有力氣地回答。

“不是吧？你跟孟思昭打架？他會打你？”顧璇覺得這個問題很嚴重。

隨后孟思昭拉開金穗房間的門，可算是明白“打架”是怎麼一回事了。

金穗睡不夠，打著呵欠問：“你什麼時候走？”

“吃完早飯就走，東西我都收拾好了。我們早點出發，晚上七八點能到省城。”顧璇回答。

“那我去給你做早飯。”金穗說。

顧璇看那個樣子，不忍心道：“算了，不要你做。你困就接著去睡覺吧。”

“那怎麼行？我們馬上就要分別了，連一頓早飯都不給你做，以后傳出去我還是個人嗎？”金穗語氣很沖地說。

顧璇拗不過，只好說：“行吧，那你隨便做點就。”

孟思昭不說話，頂著黑眼圈去挑水。

家里還有兩把馬鈴薯條，金穗拿來泡下水煮，做一個酸辣。玉米拌上兩個蛋，煎餅子，再熬一鍋稀飯。

顧明鈞跟司機過來的時候，看到這麼盛的早飯，都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小穗，哪里用這麼客氣呢？你過得也不容易，我們早飯隨便吃點就了。”

金穗笑笑：“沒事的，以后你們輕易也吃不到，多吃一點。回省城的路太遠，路也不好走，多吃一些扛。”

顧璇對父親說：“金穗的盛您就別推辭了。大家一起坐下吃吧，真是的，以后想再坐到一起吃早飯，那真是太難了。”

說完，大口地吃了一筷子酸辣，又大口地咬玉米餅。

金穗很困，沒什麼胃口吃。看著顧璇平常斯文而如今不顧形象的吃相，心里泛起一陣酸意。

不知道在往后的歲月里，們還有沒有機會見面。

顧璇一邊吃，一邊眼淚。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沉重。

顧明鈞開導兒：“小璇啊，開心一點，你想想你這是回城了。”

顧璇聽了更難：“可是我要跟我的朋友和學生告別了。”

金穗紅著眼睛勸：“告別是另一種開始，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孟思昭看著金穗，嘆了一口氣，給夾一筷子條送到邊：“你也吃點吧。顧老師回城是件高興的事，你這樣難過，顧老師更難過。”

金穗大腦是真缺氧，乖乖張開吃。

見他們這樣，顧明鈞輕咳了一聲，司機別過臉去，顧璇愣了愣，掉眼淚說：“看來我們還是快點走吧，在這兒礙事兒的。”

孟思昭又給金穗挾了一筷子，笑著說：“不著急，你們慢慢吃。”

離別的悲傷轉眼就沒了。

吃完早飯，幾個人把顧璇的行李搬上車子。總共就兩個箱子，一個裝服，一個裝書本。

金穗把十幾個粽子裝在竹簍里，待：“路上了可以當干糧吃。”

顧璇點頭，準備要上車前，轉過來摟住，低聲說：“孟連長人真的不錯，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孟思昭，顧老師說也想找一個部隊的，讓你遇到合適的幫忙介紹。”金穗說。

“你真討厭！”顧璇推開，快步上車，讓司機開車走人。

孟思昭低頭看：“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的？”

話一說完，才發現金穗哭了。他輕輕替掉淚水，無奈地說：“不知道我走的時候你會不會這麼傷心。”

“不會，我會買鞭炮慶祝你走人。”金穗梆梆地說。

孟思昭懶得去拆穿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他對金穗說：“你困就繼續去睡覺吧，其他的事我來做。”

金穗就轉朝房間走去，用力把門關上，還上了銷。

孟思昭先去摘了一大筐桑葉喂蠶，隨后去找村里找孟廣安。

娟娟和婷婷還沒有起床，孟廣安見他來了，問道：“你吃早飯了沒有？”

孟思昭點頭：“吃過了。”

“你什麼時候走？”孟廣安又問。

孟思昭想了想：“后天吧，后天早上從青山坐火車去縣城，再轉去南濱。”

孟廣安聽完，咬著煙桿子，眉頭皺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孟思照問：“怎麼，有事？”

“唉！”孟廣安把煙桿子拿開，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有事是有事，只是不知道怎麼跟你開口說。”

孟思昭側頭過，看在屋檐下坐著的許秋平，著脖子朝他這邊看。能讓他父親拉下臉來的，大概也只有了。

“陳大業的事？”孟思昭問。

孟廣安點頭，隨后回過頭去看一眼許秋平。

“想讓我替他求？免談！”孟思昭冷冷地說。

“哪里開得了口讓你幫著求？就是他被關了那麼久，你許姨想去看看他。想問你有沒有門路。”孟廣安小心翼翼地說。

“人應該轉去看守所了，不在公安局。”孟思昭說。

“那能不能找向前，讓他幫疏通關系，就去看守所看一看。”孟廣安知道這樣為難兒子的，但許秋平畢竟也跟他這麼多年，分家歸分家，他們中間夾著孟思明，不至于一點分都沒有。

只要不過份，他也是愿意幫忙的。他認為這是男人的氣概和襟。

孟思昭冷哼：“我三年沒著家，你也不見得有這麼上心。”

孟廣安被兒子這樣嘲諷，心里有些不舒服，便說：“要是你不愿意就算了，陳大業那種人也不值得我在你面前賣這張老臉。”

“后天早上我去縣城，你們也跟著一起去，林哥那邊我問問，能不能見他說了算。見不到也別鬧。你記得去開介紹信。”孟思昭看見許秋平就來火，懶得進屋子。

孟廣安點頭：“好好，我中午就去找廣和。”

“娟娟婷婷你再看一天吧，金穗這兩天累了，讓好好休息。”孟思昭說完，轉就出了院子，朝知青點的家走去。

院子里靜悄悄的，顧璇走了，了一份熱鬧。等他也走了，這個屋子更加清凈。

孟思昭好像瞬間就能理解了金穗后悔的心。他回部隊，有一群朝夕相的戰士，而，只有娟娟和婷婷。

他腦子里瞬間閃出一個念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