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昭回來的時候，顧璇正帶著娟娟婷婷在廚房燒水。他進去，到櫥柜里拿碗裝飯。

顧璇說：“我剛才問過了，說不吃。”

孟思昭沒有停下手里的作：“多得吃一點。”

“哎，你們到底怎麼了？剛才我問，緒不好也不肯說。”顧璇盯著他問。

孟思昭不回答，裝好飯往金穗的屋里走去。

金穗以為是顧璇進來，懨懨地說：“你怎麼還來？”

孟思昭沒有回應，而是走到面前，低聲說：“吃點飯吧。”語氣帶著點哀求的意味。

金穗抬起頭來，眼睛里有意外。別過頭去，小聲說：“你怎麼來了？”

孟思昭把碗放到手里，半蹲下來，抬頭與對視：“媳婦不吃晚飯，你以為我該好嗎？”

金穗不敢回答他，轉移話題：“你把車子還給大隊長了嗎？”

“還了。”孟思昭看著回答。

“那你有沒有把條給他？”繼續問。

“給了。不過周大娘說以后不用這麼客氣。”他耐心地說。

“要客氣一點的。”金穗越說聲音越低。

孟思昭重新把碗拿到手里，夾了一菜給：“吃點吧，不然都沒有力氣說話了。”

金穗看見到他眼睛里笑意晏晏，還帶有一寵溺的意味。不敢再磨嘰，把碗接過來，大口大口地著飯菜，吃完把碗遞給他，倉促地說：“我吃飽了。”

孟思昭接過來放到一旁，沒有馬上走，而是溫地問：“腳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回答。

這回他起離開，之后除了給端來洗腳水以外，就沒再進來做別的事。

金穗這一次的生意，除卻所有的開支，賺了十塊錢。如果一個月跑四趟，能賺四十塊錢，比起賺工分的人來說，這是高收。

不過金穗還是覺得這樣的賺錢速度有點慢，現在才三月中旬，到十二月參加高考，才賺到多錢啊。必須得想辦法再多賺點，夠去上大學的所有開銷。

饒是再心急，這會兒也還得老老實實地篩黃豆，泡豆子磨漿。

不過如今干活，都有些刻意地回避孟思昭。這讓孟思昭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夫妻，為什麼他什麼也不做卻被排斥。

他在村子里找了舊房子的房梁，拿回來當棚子的柱子，賣力地干活。

周月得了金穗的兩把馬鈴薯條，之后在孟家灣幫做宣傳，陸續有些人上門來找買。有些是自己吃，有些是拿去走親戚。第一批馬鈴薯條去庫存功。

再一次去縣城賣豆腐片的時候，孟思昭幫把棚子蓋好了，又按照的要求，砌了一個直徑一米的灶，上面架上鐵網，專門用來烤豆腐片。

去縣城，孟思昭照例用自行車送去青山火車站。到縣城下了火車站，先去國營飯店。

上次收了豆腐片的大廚看見，熱地迎過來說：“哎呀妹子，你可算是來了。上次你的豆腐片拿來做菜，味道特別好，我們領導一直問上哪兒采購。這不都眼地等了好幾天。”

金穗放下擔子，笑呵呵地說：“就是嘛，我的東西要是不好，我敢大老遠從青山公社挑來？”

“這次你有多？”廚師問。

“只有五十斤。”金穗回答他。

“我們先要二十斤。對了你送貨的周期能不能短一些？一星期送一次太久了，三天送一次我覺得可以。”另外一個急躁地說。

金穗笑著向他解釋：“哎，這豆腐要慢慢烤，需要時間，我就是二十四小時連軸轉，他也是需要這麼多時間。”

“好好好，你有了就先往我們這兒送，知道嗎？”大廚叮囑。

在國營飯店卸下二十斤，腳步輕盈地去往林向前家。照例用烤豆腐片做了三四個菜。

今天林向前外出辦案沒有回來，李紅梅老遠就聞到了豆腐特有的香味，趕忙往家里跑。看見正在炒菜的金穗，笑得心花怒放：“老遠聞著味，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來了。”

“洗洗手吃午飯了。林哥怎麼還沒回來？”金穗手問道。

“他有案子的時候就幾天不著家。哎不過他走之前待我，要是你來了，直接把擔子挑到單位給馮科長。”李紅梅快言快語地說。

金穗問：“你們廠不要嗎？”

“唉，瞧我這腦子。要啊，我工友們都盼著再吃一頓炒豆腐片呢。你問向前，我都忘了。”李紅梅笑。

“可是我今天只有三十斤了，這次挑了五十斤來，國營飯店那邊要了二十斤。”金穗有些苦惱地說。

“唉，你這樣，送公安局十斤，他們那兒人，我們廠你送二十斤。哦，不行，我那些工友還想買些回自己家里吃。你給留幾斤。”李紅梅說。

金穗點頭：“嗯，好。”

“穗啊，我瞧著你這豆腐片買賣還行，你得安排好出貨時間，比如你以后固定哪一天來，這樣子能省好多事。”

金穗點頭：“嗯，好的，我會安排好。一會兒我留五斤在家里，你讓同事下班了到這兒拿。”

這一次比上一趟更順利。完貨，金穗又去了一趟黑市。在那兒看到上次賣馬鈴薯條的那個男人，不過他今天沒有條。

男人先向打招呼：“妹子，又來找條？”

金穗偏頭看他：“今天有多？”

他微微笑了笑說：“今天沒有條，有其他的好東西。”隨后他打開帶蓋的籃子，放到金穗面前看。

籃子里是淡青的鴨蛋，金穗下意識地撇撇：“這生鴨蛋我不要。”

“這是腌好的咸鴨蛋。我特意把外面的泥洗掉了。”男人說。

“嗯？你怎麼會有咸鴨蛋？難道專職倒爺？”金穗小聲地問他。

男人連連搖頭：“不是。我們大隊沙地多，種了大把馬鈴薯，那兒的河灘還養了好多鴨子。”

“養鴨子？你們大隊膽子真大。”金穗手去那些鴨蛋。

“這是我們公社的一條產業。我跟你說，我才不怕那些稽查，要查就連整個公社一塊兒端了。”男人得意地說。

“怎麼賣？”金穗問。

“兩一個。”

“一五。”金穗快速地還價。

男人爽快地說：“是你要我就給，別人真沒有。你要多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