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廣安收回燒火，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沒有的事，你別胡思想。去酸菜缸里拿兩棵酸菜過來洗了，中午吃酸菜。”

吃過午飯，他把孟思明送到學校去，又到金穗這邊來，看看孟思昭回來了沒有。

院子里沒有人說話，四是嘀嗒的雨聲。

他從廚房里拉了一張凳子出來，靠著墻坐。

金穗午覺起來，看到煙的孟廣安，嚇了一跳：“爸，你怎麼來了也不我呢？有事嗎？”

孟廣安扔掉煙頭，對說：“思昭回來了沒有？”

金穗回他：“回來了，淋了一夜的雨，這會兒在屋里睡覺呢。”說完手還指著房間門口。

“回來了就好。”孟廣安說完就站起來想走。

金穗問他：“你到這兒來就是問他回來了沒？沒有別的事嗎？”

他苦笑：“我還能有什麼事？事你也是知道了的，鬧得這麼大，思昭那里瞞也是瞞不了的。”

金穗沉默，好一會兒才說：“你們那邊的事，我們不管。”

“我知道，我也沒指你們管。鬧得這麼難看，丟臉丟到太平洋去，躲還躲不及呢。我就是過來看看，沒別的事。”孟廣安往外走。

金穗看他的背影，蒼桑而又落寞。

下午四點半，雨終于停了，遠遠地開來一輛軍綠的吉普車。這時候村子里人員活高峰期，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

陳大葉被抓捕的事，早就鬧得沸沸揚揚，人人皆知。

就是不知道他犯的事是什麼。

小孩子們正好放學，跟著吉普車來到知青點。

林向前將車停在院外，踩著泥走進院子里來，見到金穗就問：“孟子呢？”

“在睡覺，留下來吃晚飯嗎？”金穗輕聲說。

“不吃了，我要馬上回縣城。你跟他說一聲，陳大業我們審了，他只招了室盜竊以及在火車上煤的事，還有一件事他沒有說。”林向前說。

金穗驚訝：“他還有罪行沒有待？”

林向前點頭：“是的。我們要帶人回縣城去。”

孟思昭拉開房間的門，走過來問林向前：“那件事他沒招？”

“是，沒招。我估計他是知道我手里沒有證據。盜竊罪只是判幾年，他干這個的時候就知道東窗事發是什麼后果。”林向前說。

孟思昭眉頭鎖：“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

林向前搖頭：“我們手里確實沒有證據。”

孟思昭氣得把孟廣安坐過的那張椅子踢到院子里去。

林向前安他：“沒事的，我們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你去實地演示一下，看看能不能刺激到金穗的大腦，讓想起什麼事來。”

金穗了然：“你們懷疑他推我下水？”

“是的，看現場的地理環境，他完全有可能會這樣做，而且他也有機。”林向前回答。

隨后他看看手表：“我得走了，你們有什麼問題就去我單位找我。陳大業會暫時關押在縣公安局里。”

說完他匆忙出去開車，看得出來他的時間確實迫。

金穗看到孟思昭只是披著服，上只穿一條秋，連忙說：“你趕快再去睡覺吧，別著涼了。”

“睡夠了，正準備起床。”孟思昭低頭看一眼自己的穿著，笑了笑說：“我好著呢，哪有那麼容易冒。”

既然他這樣說，也不再勉強，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想起孟思昭買了一塊大棒骨，這種天熬蓮藕湯喝應該不錯。

從墻上取下斗笠，對孟思昭說：“一會兒你看著兩個孩子，我去塘里挖點藕回來。”

孟家灣吉利河下游有一個池塘，沒有人管理，那兒有野生的蓮藕，平常誰想吃都可以直接去挖。

孟思昭想了想：“我陪你一塊兒去吧。不過這會兒蓮藕都發芽了，哪里還好挖？”

“去運氣吧。”

“把兩個孩子也一起帶上吧。城里的孩子這種時候會特意出門踏青，我們也趕個時髦。”孟思昭說。

金穗到屋里找了個工，是一把細長的鋤頭。孟思昭給娟娟婷婷換好鞋子，一行人要出門時與回來的顧璇了個頭。

顧璇看他們：“你們上哪兒去？”

金穗回答道：“去下面的池塘里挖幾藕，晚上燉湯喝。”

顧璇說：“我就不去了，我在家里煮飯吧，上了一下午的課，累死了。”

金穗沒有勉強：“嗯，那你就在家里歇著等我們回來吧。”

告別顧璇，兩個人牽著娟娟婷婷往池塘那邊走。姐妹們最近很活潑，格也外向許多，再也不是以前唯唯喏喏的樣子。

下了一整天的雨，路上很泥濘，才走一截路，四個人腳上就裹著厚重的爛泥。金穗嘆：“唉，這村子里什麼時候才能鋪上水泥路呢？”

娟娟天真地說：“等我們長大了賺錢就能路鋪好了。”

金穗被逗笑：“到時候我都老了。”

婷婷接過話說：“嬸子老了也是漂亮的。”

“我現在不漂亮，老了怎麼會漂亮呢？”金穗逗。

“現在也漂亮！”孟思昭突然開口說。

娟娟婷婷異口同聲地說：“是呀，嬸子現在也漂亮！”

原本孟思昭夸，想拉著臉訓他，這兩個可的小姑娘也夸，金穗忍不住笑起來：“你們這甜是家傳的。”

孟思昭說：“我們部隊講究實事求是。”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盯在金穗的上，有慕，有贊賞。在他熾熱的眼神當中，金穗把臉別過一旁，低聲說：“馬屁。”

臉又紅到了耳。

池塘到了冬天會干，不過由于昨天又下了雨，這會兒在里頭積了一些水。子急躁的荷葉已經迫不及待地鉆了出來。

好像前兩天才有人挖過，一些黑的塘泥被翻上來，帶著一腐臭的泥腥味。

金穗卷著就下去，孟思昭擔憂地說：“現在天氣涼，你下去會著涼。要不我也下去吧。”

他說著就要彎腰卷，金穗連忙制止他：“算了你別下來，你昨天剛淋了雨，腳也沒有完全好利索，你是要繼續回部隊立功的，真廢了從部隊病退，拿什麼來養活我們？”

孟思昭哭笑不得：“你以為我回來就不能掙錢了嗎？養你們是有多費勁啊？”

“總之你現在不能下來。”金穗用命令的口吻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