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西紅杮炒蛋,白天熬的草菇油拿來熱一熱,撒上點鹽,油渣炒木薯,再一個水煮青菜。
金穗現在恨死了吃不完的木薯。雖然是不,但現在是初春,能吃的東西不多,像那些漫山遍野的野菜,因為缺油水煮,農村的人都不吃。
晚飯端上桌子的時候,許秋平對孟廣安說:“照這樣吃,遲早要把家里吃垮了。”
最近都是金穗做飯,不是多喜歡下廚房,只是自己做,多還能吃上幾口好的。換許秋平他們,油水都得可憐。
金穗聽到了,不客氣地說:“今天吃完這頓,明天沒有了。”
孟廣安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才煉的豬油,就要吃完了嗎?”
金穗朝許秋平冷笑:“豬油是我私房錢買的,能讓你們吃上就別叨叨那麼多,叨得我心煩可不就是沒有了。”
陳大春又出來當和事佬:“唉呀吃飯吃飯,吃好點明天多掙些工分。”
陳大業又掐著晚飯時間回來的,早上大清早就出門,不知道上哪胡混去。
金穗照顧娟娟和婷婷吃,陳大業坐到斜對面,使得一抬頭就看見他那張瘦長猥瑣的臉,惡心得吃不下飯。
陳大業也時不時地看,表很復雜,有不屑,有挑釁,還有得意和興災樂禍的樣子。金穗看見,心里響起了警報。
他這個樣子,似乎是悄悄地謀劃著什麼壞事,就等著讓往里鉆。
吃完晚飯,金穗帶上娟娟和婷婷,去二伯家找大堂嫂黃月怡,會做服。那塊買回來的瑕疵布料,可以讓姐妹倆各做三四套服。
量完姐妹倆的尺寸,金穗想起娘家侄要過生日,又裁下一塊三米長的布料,等回娘家的時候帶上。
接下來的兩天,陳大業沒有什麼靜。金穗重復著做飯,帶孩子,去撿草菇的生活。草菇這種東西吧,剛吃頭兩天還新鮮,可是連著吃三四天,都淡了。
回娘家的時候,金穗拿了六個蛋,外加那塊布,便帶娟娟和婷婷一塊兒出發了。
金家寨離孟家灣三四公里,那兒不靠河,過去得翻過兩座山嶺,由于通不便,金家寨比孟家灣更窮。
才翻了一座山,金穗就累得吁吁,娟娟和婷婷更加累,一路上又是喊累又是喊。無比后悔,早知道就應該把姐倆放在孟思蘭家。
爬得都了,站在第二座山嶺上,才看到金家寨的屋子散落在山腳下。
又歇了二十多分鐘,金穗打起神來,帶著雙胞胎姐倆往村子里走去。
金穗家在村子西頭,也是一座瓦房,外面用石塊壘起院墻。
金秀站在院子里,就看到金穗帶著兩個孩子從嶺上下來。便帶了侄兒過去迎接。
回到娘家,親媽廖春蓉和嫂子方敏在廚房里忙活,親爸金學海和哥哥金科,倒不知道上什麼地方去了。
金穗進了屋就坐著,過一會兒廖春蓉和兒媳婦聽說兒回來了,紛紛從廚房里出來,到正屋來看。
金穗遞上籃子給方敏:“嫂子,妮妮過生,我沒什麼東西,只有這點給你。”
廖春蓉搶在媳婦面前接過來,翻開了翻,沉著臉說道:“就幾個蛋和一塊布?”
金穗驚訝:“小孩子過個生日,送塊布料做服,再加上幾個蛋,還不夠嗎?”
“你哥的孩子是你的親侄,你做姑姑的這麼寒酸?好歹也嫁了軍,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我們。”廖春蓉不滿地說。
金穗轉過臉去問方敏:“嫂子,就這樣還不夠嗎?”
方敏扯了扯角,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淡淡地說:“我替妮妮謝過大姑了。”
廖春蓉就要去擰大兒的胳膊,里還說道:“你那公公不是給了你十塊錢嗎?好歹你也湊點錢過來呀。你怎麼就這麼沒用呢?”
金穗冷淡地說:“錢我已經花完了。”
廖春蓉驚呼:“十塊錢你買什麼就花完了?你怎麼都不替家里想一想啊?讓你嫁軍,多你要幫襯著家里的呀。”
“家里沒有我幫襯,就過不下去了嗎?”金穗看著廖春蓉扭曲的五,心里很不舒服。
來的路上就想好了,現在已經不是過去的金穗,對原主所有的親戚都沒有什麼,的原則是誰對好,就對誰好。反之則不必客氣,哪怕是親娘。
“你說我生你有什麼用?啊?孟思昭每個月都把錢寄回來,你就不知道把在自己手里,你哥日子過得多艱難,你就忍心看著他吃苦?”廖春蓉每次說話都是這種口吻。
金秀在一旁都聽不下去,勸道:“媽,今天妮妮過生日,我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能不能不說這些?”
“不說這些我說什麼?嫁個軍,一年才摳下幾十塊錢回來,還不如別人嫁屠戶的。養兒就是個賠錢貨!”廖春蓉罵起兒來,是不挑時間不挑場地的。
金穗再次看向方敏說:“嫂子,這是給妮妮的,你要是嫌棄的話我拿回去,你們就當我沒回來過。”
娟娟和婷婷在外頭跟妮妮一起玩,沒有跟進來。
方敏看一眼婆婆,那眼神滿是鄙視,然后對大姑子說:“我不嫌棄。”
金秀說:“媽你別這麼過份行不行?前兩天我去還帶了一碗草菇油回來,這年頭我姐日子也不好過,帶這些也不容易的。你不知道那個后婆婆……”
“你給我閉!你以后嫁人要是也學你姐這個樣,就干脆在家里呆著當老姑子。后婆婆再厲害,那也是后媽,管得著小倆口的錢嗎?就是沒用!”廖春蓉越說越氣。
金穗看著廖春蓉罵得口水飛濺,抿笑了笑:“我是沒用,要有用當初就不會被那二百塊錢的彩禮著嫁掉。金科也真是金貴,結婚的聘禮是妹妹的彩禮換來的,生了孩子還得全家勒腰帶供著,合著我們都是他的奴隸啊?”
方敏最不喜歡婆婆大姑子要錢,這并不是的本意,但婆婆這麼做,外人只道是這個做媳婦授意的。
本來也不愿意嫁金科,無奈家里一個哥哥兩個弟弟,不嫁也得嫁。就這個金科,自小就被父母寵著長大,養一個媽寶男。
廖春蓉跳腳:“什麼奴隸?你哥是家里的男人,你們做妹妹,幫襯他是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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